沈文聰手中的茶盞“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滾燙的茶水濺濕了他的袍角。
沈吳氏臉上端莊笑容徹底碎裂,瞳孔猛縮。
沈青溪眼睛更是瞪得幾乎要脫出眼眶,她甚至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她們不是剛把沈青梧的尸體扔進(jìn)枯井嗎?
而且整個(gè)拾芳院明明空空如也。
只見沈青梧正倚著門框,身形依舊纖細(xì)單薄,面色帶著病弱的蒼白,仿佛風(fēng)一吹就倒。
然而,她那雙沉靜的眸子,此刻卻清亮得駭人,緩緩掃過他們每一張失態(tài)的臉。
“二叔,二嬸,堂妹,”她微微蹙眉,語(yǔ)氣帶著恰到好處的虛弱與疑惑,“你們……為何這般看著我?可是我臉上有什么不妥?”
她甚至還抬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臉頰。
“你……你……”沈文聰猛地站起身,手指顫抖地指向她,胸口劇烈起伏,你了半天,才擠出話來,“你……你不是去寺廟祈福了嗎?!”
“祈福?”沈青梧眨了眨眼,愈發(fā)困惑,“侄女昨日受傷后,在房中歇息至今,何曾出過府門?”她說著,還適時(shí)地掩唇輕咳了兩聲,眼尾泛紅,更顯得楚楚可憐,“方才似乎聽到院外有些喧嘩,可是出了什么事?侄女病體沉疴,未能及時(shí)起身,還望二叔二嬸恕罪。”
她每說一句,沈文聰三人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不可能!”沈青溪終于從極致的震驚中回過神,失控地尖叫起來,聲音尖銳刺耳,“你明明已經(jīng)……”
“溪兒!”沈吳氏猛地打斷女兒的話,一把死死攥住沈青溪的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沈青梧將目光轉(zhuǎn)向沈青溪,帶著一絲無辜的探究:“已經(jīng)什么?”
沈青溪及時(shí)閉嘴,可被她那清凌凌的目光看著,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醫(yī)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已有猜測(cè)。他放下茶盞,站起身,對(duì)著沈青梧拱了拱手:“這位便是沈大小姐吧?下官奉陛下旨意,特來為大小姐請(qǐng)脈?!?
沈青梧立即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有勞太醫(yī)??礃幼犹t(yī)久等了,實(shí)在抱歉。只是我確實(shí)沒受到通傳?!?
“我院里只有兩個(gè)小丫鬟,也不知跑哪里去了?!闭f著她突然捂嘴,小心翼翼地看向沈文聰,“那個(gè)……一定是下人們辦事不力?!?
“沈青梧!”已然明白被狠狠擺了一道的沈文聰,見她仍在惺惺作態(tài),忍不住厲聲呵斥。
沈青梧肩頭微顫,立即低下頭。這如履薄冰的模樣,叫太醫(yī)看著都于心不忍。
他側(cè)身一步,無形中擋在沈青梧身前,出聲維護(hù):“沈大小姐不必惶恐,請(qǐng)這邊安坐,讓下官為您診脈。”
“是,多謝太醫(yī)?!鄙蚯辔嘈÷晳?yīng)著,依坐下。
待沈青梧落座,太醫(yī)取出一方潔凈的絲帕覆在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腕上,這才開始凝神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