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硯之的小廝,指使幾個市井無賴在茶樓酒肆散布謠?!?
孟淮止指尖輕叩窗欞,發(fā)出規(guī)律的輕響:
“又是沈硯之……”
他緩緩重復這個名字,語氣平靜卻讓人不寒而栗,
“看來有些人就是不長記性?!?
他的目光掃過下方的竹生:
“此事一直由你負責,竟還出了這么大的紕漏?!?
竹生臉色一白,立即跪地:
“是屬下失職……”
孟淮止聲音依舊平穩(wěn),卻讓竹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這次是你疏忽。等會兒自己去領十杖,若有下次,就不止這個數(shù)了?!?
“謝主子開恩。”
竹生叩首。
孟淮止轉(zhuǎn)向侍立一旁的磬滅:
“既然沈公子對男女之事這般感興趣,那就讓他也嘗嘗其中滋味?!?
磬滅會意:
“主子的意思是?”
“去找?guī)讉€小倌,要知情識趣的?!?
孟淮止語氣淡漠,
“明日夜里敲暈了送到沈公子床上,你知道該怎么做?!?
“屬下明白?!?
磬滅頓了頓,又問:
“那散布謠的地痞……”
孟淮止眸光一冷: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舌頭,那就不必留了。你親自去辦,務必干凈利落。”
“是。”
磬滅領命退下時,竹生仍跪在原地不敢起身。
孟淮止瞥了他一眼:
“還跪著做什么?十杖之后,阮氏那里的安危由你全權負責。若再出紕漏……”
余音未盡,卻比任何威脅都更讓人膽寒。
三日后,京城突然流傳起一樁風流韻事——
沈翰林家的公子竟在府中與多名清秀小倌縱情聲色,被借住在府中的遠房女眷撞個正著。
這消息傳得繪聲繪色,連沈硯之腰間的胎記、那小倌眉心的朱砂痣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更有好事者添油加醋,說沈公子早就好這一口,平日里就愛去南風館尋歡作樂。
而自竹林遇險、李氏被禁足后,孟府表面似乎恢復了平靜——
但聽花閣內(nèi)卻終日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哀戚。
阮如玉在料理家事之余,其余時間便將自己關在房中,幾乎足不出戶。
她遣退了一部分丫鬟,也只留挽秋一人近身伺候。
屋內(nèi),孟書行的牌位被擦拭得一塵不染,供奉著裊裊的香火。
她時常跪坐在牌位前的蒲團上,一坐便是大半日。眼眸低垂,淚珠無聲滑落,沾濕了素色的裙裾。
更多的時候,她會打開孟書行生前常用的樟木衣箱,將里面疊放整齊的衣物一件件取出。
那些錦袍華服,還隱約殘留著舊主的氣息。
阮如玉纖細的手指極其緩慢地、一遍遍撫過衣料上的紋路,將衣物仔細疊好,又不由自主地展開——
仿佛通過這種方式,便能觸摸到那早已逝去的溫度。
她對著那冰冷的牌位,低聲絮語,聲音哽咽破碎,卻又清晰得能讓偶爾經(jīng)過門外的下人隱約聽見:
“書行……你看,這是你最愛吃的糕點……若你還在,我又怎會涉險……”
“書行,你在那邊還好嗎?京城下雨了,你那邊冷嗎?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有時我真想隨你去了算了,也省得留在這世上,孤苦無依。”
果然,沒過多久,這些話語如同最纏綿哀婉的詛咒,一絲不落地通過竹生的回稟,傳到了孟淮止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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