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竹生退下后,書房內(nèi)重歸寂靜。
孟淮止起身走到棋案前,看著那盤未完的棋局,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他伸手拂亂棋盤,棋子嘩啦作響,玉石相擊之聲在寂靜的室內(nèi)格外清晰。
日光漸漸西斜,在他身側(cè)投下長長的影子。他負手立在窗前,望著院中搖曳的竹影,許久未動。
孟淮止的冷落像一層薄冰,迅速在府中蔓延開來。
而李氏本就對這個兒媳心存芥蒂。
見最近孟淮止對她也態(tài)度疏離,便也沒了顧忌,借著“立規(guī)矩”的由頭,對阮如玉百般刁難。
每日卯時剛過,天邊才泛起魚肚白,李氏便讓人來喚阮如玉去正廳伺候。
暑氣蒸騰,她立在日頭暴曬的廊下,額角的汗珠順著脖頸滑進衣領(lǐng),浸濕了衣裳。
進了內(nèi)室,檀香的煙氣混著暑氣撲面而來,也悶得人喘不過氣。
阮如玉垂首立在李氏身后,小心翼翼地為其捶背揉肩。力道稍重便是不敬,稍輕便是敷衍,稍緩便是懈怠。
不過半個時辰,她的手臂便酸軟得幾乎抬不起來,后背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膩地貼在身上。
這日晌午,她正強撐著為李氏布菜,眼前忽然一陣發(fā)黑,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
“怎么?”
李氏放下銀箸,冷冷瞥她一眼,
“這才幾日就受不住了?”
阮如玉咬緊下唇,重新站穩(wěn):
“兒媳不敢?!?
正當她以為今日的折磨將要結(jié)束時,李氏身邊的周嬤嬤踩著碎步進來,鬢角的銀簪在燭光下泛著冷光。
“少夫人,”周嬤嬤皮笑肉不笑地福了福身子,“鎮(zhèn)國公府明日設(shè)賞菊宴,老夫人特意吩咐了,要帶您一同前去。”
阮如玉垂眸應(yīng)是,心中卻是一凜。鎮(zhèn)國公府的賞菊宴向來是京城貴婦們的盛宴,李氏此舉,怕是另有用意。
“勞嬤嬤告知,煩請回稟母親,如玉定當仔細收拾,絕不給府里丟臉。”
待周嬤嬤離去,挽秋急忙上前扶住她微微發(fā)顫的身子:
“娘子,這……”
阮如玉輕輕搖頭,目光卻漸漸堅定:
“該來的,終究會來?!?
阮如玉壓低聲音,對挽秋道:
“你去前院打聽打聽,小叔叔明日是否赴宴。記住,要不著痕跡?!?
挽秋雖心有疑惑,卻還是點頭應(yīng)下,
“娘子放心?!?
挽秋離開后,阮如玉走到妝鏡前,望著鏡中自己平靜的面容,指尖輕輕點了點鏡沿。
李氏突然帶她赴宴,定沒安好心。
若孟淮止在場,或許能避免一些麻煩,可若他不在……
她眼底閃過一絲厲色,那便只能見招拆招了。
挽秋領(lǐng)命而去。
她剛在前院佯裝整理花木,向小廝打聽消息,這一幕便被在屋頂值守的竹生看在眼里,立即稟報給了孟淮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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