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淵看著這些人的面孔,深知他們心里想的是什么,不過就是借力打力,趁他現(xiàn)在元氣大傷的時候更狠狠插上一刀。
這里的每個人,雖然都姓傅,但每一個人都希望他就此從高臺跌落。
傅沉淵默默開口道:“你們想要我從這個位置上下去,再讓二伯上來對嗎?”
他點了點頭道:“好,我可以交出去,不過你們有沒有想過一件事,就算從我變成了二伯,又能改變什么,執(zhí)行總裁不過是一個位置,真正掌握傅家權力的是董事長、是我們每個人手中的股份?!?
傅家人心里也都打了鼓,他們的和傅鴻鍇的股份加在一起也不過30,而傅沉淵自己就持有30的股份,剩下所有的最大部分的股權都在傅老爺子手上。
他們就算讓傅沉淵徹底辭職了,傅沉淵還是傅氏集團僅次于傅老爺子的法也不成熟,你看你把你爺爺氣得差點又要病了,你怎么能和你爸爸當初一樣這么不懂事呢?看來沒有我在旁邊,你們父子倆還真是一個都不行?!?
得意的勝利者從來不屑于再掩蓋貪婪卑劣的欲望企圖,傅鴻鍇對傅沉淵,猶如審判者一樣,毫不吝嗇說著刺激的話語。
提到父母,果然扎中了傅沉淵心底最敏感的那一部分。
他瞪著傅鴻鍇,咬牙道:“你也配提我父親?當初要不是你在這里面做手腳,我父母怎么出現(xiàn)意外去世!”
傅沉淵不愿意再忍下去,既然今天已經撕破臉,不如都說個清楚。
當年,甚至于,傅鴻鍇為了打壓弟弟這一脈,把當時還小的傅沉淵就那么趕出了傅家大門。
美其名曰讓小傅沉淵回去悼念父母,其實就是給了個冷板凳,讓他再也站不起來。
傅鴻鍇輕笑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沉淵,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弟弟弟妹的死和我有關系,不能憑借你的猜測和對二伯的誤會啊,那我也太冤枉了。”
傅鴻鍇極其重視名聲和權力,自然不會讓這種捕風捉影的話傳出去。
傅沉淵冷笑:“就是因為過去了這么多年,所有證據(jù)都被毀滅干凈了,所以我才找不到,但不代表沒有?!?
“我和集團里你曾經的手下聊過,他曾經告訴我你做過的事,是你親口說讓我父母親代替你去那個項目場地,你也明知道那里處于危險的修繕期間,你卻只字不提,讓我父母因此送了命,你敢說這不是你做下的事!”
傅鴻鍇不甚在意道:“沉淵,你一定是小時候那場海灘意外給腦子燒壞了,我從來都沒有做過你說的這件事,你的父母也不是因為什么代替我去看項目而死的,我弟弟是因為扛不住傅家掌權人帶來的壓力才精神崩潰的啊,弟妹太傷心也就跟著一起殉情了,怎么能是你說的那一回事呢?!?
傅沉淵看著他面容不改地淡定敘述,深知他這個二伯已經被權力熏染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不惜用一具具白骨鋪墊他的功成名就。
傅沉淵質問道:“二伯,你這話敢對著我父母親的靈位說嗎,你對你自己的親弟弟都能下得去手,你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的?”
傅鴻鍇被他這么一說,還真動了一下說道:“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你爺爺罰你在祠堂里面懺悔,你現(xiàn)在不應該坐在這了,應該去祠堂里面替我和弟弟弟妹道歉了,你今天惹出這么多事情,還不是要二伯來為你善后,罷了,我以前為弟弟善后過,今天也能為你做,誰讓我們是一家人,都姓傅呢!”
傅鴻鍇說完就立刻招呼人:“把孫少爺請進祠堂里去,讓他好好冷靜冷靜,等明天老爺讓他出來再給請出來?!?
傅鴻鍇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狀作語重心長地勸導著:
“別惹你爺爺生氣了,你爺爺要是被你氣死了,這個傅家還有誰能保著你,如果今天沒有你爺爺在,你失去的可就不僅僅是現(xiàn)在這點東西了?!?
傅鴻鍇嗤笑兩聲,而后心滿意足地走了。
傅沉淵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有傭人在旁邊等著:“孫少爺,這邊走吧?!?
那是祠堂的方向,在老宅一樓的另一層,幾乎不讓人隨便進去的地方。
傅沉淵嘆了一口氣,抬步向祠堂內走去。
整個祠堂修建得特別寬敞,偌大的祠堂里安靜得毫無聲息,門被一關上,就更顯得清凈冰冷,傅沉淵慢慢踏著光潔的大理石地面走上前去,看到了父母親的照片被掛在一起。
照片中傅家夫婦笑得是那么的溫暖,傅沉淵卻再也看不到了。
傅沉淵跪在他們的照片前,忽然有些恍惚,想到了還在他童年時期,一家人在一起溫馨的日子,那時候還沒有后來的風風雨雨。
“爸,媽,我很久沒來看你們了。”傅沉淵默默地說著,說給遙遠的靈魂聽,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般。
“在你們走后,你們兒子一直過得還算不錯,只是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他好像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情?!?
“他把心愛的人給傷害了,弄丟了,他才明白什么是愛,可是已經晚了?!?
“他把你們的兒媳婦給弄丟了。”
“你們說,她還會原諒他嗎,還會給他機會嗎?”
傅沉淵自顧自地問著,可根本沒有人回答他,祠堂里面安靜得都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良久,傅沉淵痛苦地伏在地面上,抱住了自己的頭,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發(fā)出了痛心哽咽的聲音。
所有的報應都來了,瘋狂撕扯他的心神,悲切全部加注在了他心頭,久久不能平息。
仿佛嚴寒無比的廣袤冰原上,只有他一個人找不到任何前行的方向,在原地不斷打轉。
此時的醫(yī)院里,溫清讓不斷看著自己的腕表時間和姜燃星監(jiān)護儀器上的數(shù)字。
直到某一個時刻,溫清讓按下了呼叫鈴,值班醫(yī)生立刻走了過來。
“生命指征一直正常,可以轉院了吧,醫(yī)生?”溫清讓詢問道。
醫(yī)生點點頭:“不過一定要保證轉院設備的醫(yī)療專業(yè)性,否則我們不建議移動患者?!?
溫清讓立刻說道:“我全都安排好了,最專業(yè)的醫(yī)療團隊等在外面,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
溫清讓一刻也不能等了,因為他知道,每多一秒鐘,都是在給傅沉淵留時間來打擾姜燃星。
此刻的她,一定是不愿意再見到傅沉淵。
而他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姜燃星,不讓她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不讓傅沉淵再有可能找到姜燃星。
而后,在沉沉夜幕下,溫清讓和姜燃星一起消失在了這個醫(yī)院的大樓里。
傅老爺子再醒來時,已經恢復了些力氣,剛下樓就問道:“沉淵怎么樣?”
老管家回答道:“孫少爺一直在祠堂里,沒有什么動靜。”
“去看看?!备道蠣斪愚D換了方向,向著祠堂那邊走去。
祠堂大門被打開,傅老爺子就眼見著遠處地上正躺著一個人,那個人正是傅沉淵。
他慢慢走過去,站到他身前,問他:“冷靜下來了嗎?想通了嗎?”
傅沉淵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神還是清明的,沒有一絲睡意,他一整晚都沒有睡著過,他的腦海里無比清晰地想著這些事。
傅沉淵慢慢站起身來,保持一個動作讓他身體還很僵硬酸痛,可再痛也不及心上的痛。
“嗯,想通了?!彼挠恼f道。
傅老爺子看著他平靜的樣子,真的以為他想不明白了,能聽自己的話好好就在傅家和林雪紗身邊了。
傅老爺子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別因為感情上那些事就止步不前的,你要知道什么路對你來說才是正確的,感情是不值一提的,你二伯那邊你不用擔心,只要我還在,傅家就鬧不出什么動靜。”
“嗯,好?!备党翜Y微微點了點頭,眼神卻不知落在了何處。
“行了,想清楚就出來吃飯吧。”傅老爺子只是掃了一眼周圍,就立刻轉身離開了。
傅沉淵也跟著走出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