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蕊初所受的委屈呢?
“婆母是不是忽略了一個問題。”
她慢條斯理道,“我珍藏的《仕女扶醉圖》價值連城,就這么丟了,最大的苦主,可不是貴妃娘娘?!?
陳氏一噎,隨即又道,“東西既然是蕊初換走的,你問她不就知道了?!?
“那如果不是她換的呢?”
蘇玉朦急道,“不是她還能是誰?剛剛那錦盒上,分明有她的手印,而她手上也沾了粉末,至于芯兒手上的,明顯就是沈蕊初故意沾上去的!”
陳氏頷首,“是啊,剛剛所有人都瞧見了?!?
“剛剛所有人都瞧見她們兩個手上都有粉末,但誰沾給誰的,可還說不準?!鄙蛐侨久鏌o表情道。
寧貴妃笑著放下手中杯盞,“莫非你還有辦法證明咱們弄錯了人?”
她倒想看看,沈星染還想在她的壽宴上出多少風頭。
沈星染清冷的眉眼微抬,落在顧芯身上,“今日出發(fā)時你故意落在最后,就是為了到清風苑偷走那封圣旨,換掉錦盒里的東西吧?!?
顧芯下意識反駁,“我才沒有!”
沈星染唇角微勾,眸色更冷,“我猜陳嬤嬤沒有親自看著賀禮,而是讓手下的蘭茵看著,這才叫你鉆了空子?!?
“你很清楚從我?guī)旆坷锍鰜淼臇|西價值不菲,故而將東西換出來后,你趕著要到宮宴來,也定然不敢隨意處置。”沈星染眸光如箭,直逼她眼瞳深處。
“所以,那幅圖,定然還藏在你身上!”
顧芯從小就敬畏沈星染,尤其是這般疾厲色的她。此時她心虛極了,更是當場嚇得說不出話來。
蘇玉朦心疼地將人攬在懷里,隔絕了旁人的視線。
“她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你這么做會將她嚇壞的!”
沈星染清寒如霜的聲音在殿中回響,“她知道害怕,知道委屈,難道蕊初就活該受人冤枉,替她頂罪?”
蘇玉朦被噎了下,“可她都說了不是……”
忽然,她攬在顧芯的胳膊磕到了硬物。
下意識看向懷里的顧芯,低垂的眸子滿是震驚。
她為何要偷換圣旨?
顧芯怯怯垂下了腦袋。
那夜她將父親和沈星染私會的事告訴了母親,父親很生氣,兩天都沒理她。直到今天早晨父親找上她,讓她幫忙,她實在不敢拒絕……
蘇玉朦看見顧芯眼尾瞄向顧津元,心里頓時恍然大悟。
好個顧津元,為了早些娶沈星染過門,居然利用自己七歲的女兒!
沈星染冷眼盯著顧芯,“你是自己交出來,還是我請貴妃娘娘命人搜?”
顧芯狠狠一抖,“不要……我說就是!”
“芯兒!”蘇玉朦剛要阻止,就見她顫顫巍巍從后腰摸出一個卷軸,
小蕊初湊上前,一把將卷軸從她手里抽走。滿眼崇拜看著沈星染,“母親您看,真的是你準備的那副圖!”
她仰著頭理直氣壯大喊,“你們自己看,東西是她偷的!是她冤枉我!”
心里涌起滿滿的自豪,母親說到做到,沒有讓她受委屈!
貴妃臉上一僵,媚眼如絲朝慶帝看了眼。
慶帝意會輕咳了聲,“寧遠侯,顧家的家風也該好好整理一番了。”
寧遠侯老臉一熱,恭聲道,“老臣教孫無方,待回府后,定會親自教導她?!?
還好今夜沈淮抱病沒有赴宴,否則,定要讓他看笑話了!
慶帝頷首,“及笄之前,就不要進宮了,在府里修身養(yǎng)性吧。”
陳氏和蘇玉朦臉色皆是大變。
這懲罰可比挨一頓打嚴重得多!
顧芯聞險些哭出聲來,被寧遠侯狠狠一瞪,愣是將眼淚憋了回去。
蘇玉朦看著顧芯雙眸通紅,連眼淚都不敢往外掉,心疼得不行,看向沈星染的目光也充滿怨恨。
她凜聲道,“芯兒說什么也是弟妹的親生女兒,你為何如此心狠?”
“婆母不是說了嗎?”沈星染淡笑抬眼。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八字似淬毒匕首,將蘇玉朦鬢邊赤鳳銜珠釵映得血色全無。
顧芯看著沈星染嘴角的冷漠,自沈蕊初被她認作養(yǎng)女以來,種種不甘化成恨意,將她籠罩在陰影之下。
她雙手握拳,突然大喊一聲,“我已經(jīng)聽你的話,沒把你跟野男人生孩子的事告訴任何人,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對我!”
此一出,滿殿嘩然。
只有站得極近的沈星染,清晰地瞧見顧芯眼底閃過的一抹惡意。
她對著沈星染淚眼汪汪道,“你把我過繼給大房,卻要帶著跟野男人偷生的孩子去大皇子府,我到底哪里比她差了!?”
感受到殿中眾人看向蕊初時鄙夷的眼神,再看向顧芯時,沈星染眼底如淬冷霜。
“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顧芯將自己無意在蘇玉朦口中聽到的話倒了出來。
“沈蕊初根本就是你跟野男人生的孩子吧!要不然你為何會為了她跳崖?連死也不怕!”
“還有,前陣子你特意請了鬼醫(yī)陰婆婆出手,救下一個叫梅歸塵的侍衛(wèi),可沈蕊初卻天天跑去照顧他,我好奇跟了過去,親耳聽見,她喊那人……父親!”
最后二字如沸水潑油,寂靜的宴席上瞬間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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