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染不過是想為死去的孩兒報仇罷了??蛇@事,她沒有必要讓顧謹年知道。
“是又如何?”
“不可能?!鳖欀斈晗胍膊幌刖芙^。
她猛地回頭,直勾勾盯著他,“怎么,死過一次,怕了?連為你幾個心腹報仇的心氣都沒有?”
見他不為所動,沈星染眼底怒意升騰,“顧謹年,真沒想到,枉你身為一軍主帥,居然這么窩囊!”
“我說過,別對我用激將法?!钡曇徽Z,輕飄飄將她的挑釁擋了回去。
“比起報仇,我更希望活著的人一生平安。而且……”
男人幽深的眼眸撞進著她璀璨的星目,一字一頓,“此事涉及邊境安穩(wěn),牽連甚廣,二夫人就算自己不怕死,也該為小蕊初考慮考慮?!?
“她受了這么多苦楚,好不容易有了真心疼她的母親,你將自己和她置身險境,可曾想過,這對她來說公不公平?”
報仇也要講究方法,若為了一己之私陷家國百姓于不利,他寧可死。
一番話字字戳心。
沈星染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勾唇,語音微揚,“真沒想到,大將軍口才這么好,險些就讓你說服了呢?!?
她站起身,緩步走到負手而立的男人跟前,發(fā)現(xiàn)自己才到他的肩膀處。
“我讓他揭穿真相,可沒說讓他現(xiàn)在到處去說?!?
似覺與他站在一起并無威勢可,反而危險重重。
她又默不作聲退開一步,慢悠悠道,“將軍只要答應,讓他將西境戰(zhàn)場發(fā)生的事如實告訴我,便先將東西交給你?!?
“待來日我準備周全的時候,也請他出面作證便是?!?
顧謹年若有所思瞧著他,“你不怕我反悔?”
“大將軍一九鼎,若是只對我一人而無信,我認栽便是?!?
聞,他不禁蹙眉。
“你困在這后宅真是可惜了,你該去走四海行商,定成商界翹楚。”
聽這話,沈星染知道這筆買賣成了。
“將軍這話,我就當是贊美了?!彼读顺洞剑笆裁磿r候能安排我與梅護衛(wèi)相見?”
沒等他說話,她便自己說了時間,“不如,就定在貴妃壽宴的前一日如何?”
顧謹年,“……”
這雷厲風行的性子,可一點兒都不像沈太傅,倒是更像已逝的輔國公。
這柄劍若能留在對的人手上,確實是柄好劍。
“聽說二夫人與大皇子宋詡走得挺近?”顧謹年突然開口,眸光銳利,“以你對顧家的恨意,那封賜婚圣旨的對象,不是顧津元吧?!?
沈星染警惕掃他一眼,“顧將軍在侯府安插了多少眼線?”
“二夫人是不是忘記了,這也是我曾經(jīng)的家?!鳖欀斈昝忌椅磩?,“你只需回答,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
她曾讓霜娘去查過大皇子和顧謹年之前的聯(lián)系,可一直沒能查到什么蛛絲馬跡。
如今看來,這兩人果真有關(guān)聯(lián)。
“不如我們再談一個交易?!鳖欀斈觏岷谌缒挠哪难劬?,“你找個機會幫我送他歸西,我答應無條件為你辦三件事,如何?”
沈星染明顯愣住。
宋詡在靈堂上處處幫她,她還以為,他知道這個秘密,且與死去的顧謹年有深交。
可是……顧謹年不但沒死,還想花三個條件讓她殺了宋詡!
這與她所猜想的相去甚遠,真相也瞬間變得撲朔迷離。
不應該啊……
見她猶豫,顧謹年眼皮一掀,帶著冷意上前,“怎么,你不會是真看上那個殘廢,想要當真正的大皇子妃吧?”
沈星染卻毫不猶豫退后半步。
“這筆買賣,我不做。”
“為何?”顧謹年又逼近一步,“是報酬不夠誘人?若我答應替你殺了蘇玉朦呢?你愿不愿意?”
沈星染眉眼間滿是不屑,“我的仇,我自己會報?!?
顧謹年被她語中的認真嚴肅凝滯了下,忽然輕嗤一笑,“那,你到底為何不做?”
身后是冰涼的墻壁。
他伸出的長臂抵在墻上,將她困頓在方寸之地,溫熱的呼吸可觸。
四周彌漫著男人陽剛的氣息。
退無可退,她挺直背脊,迎向男人居高臨下的威壓。
凜聲道,“宋詡與我無冤無仇,更無害我之心,我若為了一己私欲害無辜之人性命,那我與他們那些人又有何異?”
男人審視的目光有一瞬的凝滯。
很快一閃而逝。
他盯著那雙正義凌然的星眸,喉結(jié)滾動,忽然有些底氣不足。
可唯有如此故布迷陣誤導她,才能將他與大皇子的關(guān)系變得撲朔迷離,不叫她輕易察覺。
他輕咳一聲,聲音冷淡,“既然如此,你可別后悔。”
“一人做事一人當。”沈星染凜聲。
忽然想起今夜助她脫險的恩情,緩下口吻道,“無論如何,今晚還是多謝你了?!?
顧謹年愣了下。
今晚,他何曾幫過她?為何道謝?
沒等他回答,沈星染又道,“只是為何霜娘她們還沒回來,你可曾見到她們?”
顧謹年眉梢慢抬,“她們早就從藥行離開了,不過我已經(jīng)派人……”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近距離對視的兩人皆是一愣。
“沈星染,你給我出來!”
竟是顧芯趁著院外無人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