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穿林而耳過,淳靜姝不管不顧地奔向顧于景。
明明兩人相隔不過短短數(shù)米,但是卻像是隔著上萬里。
每一步,淳靜姝都費勁全力,卻恨自己的腿不夠長,走得不夠遠。
褪去往日的身份,他如同一個最尋常不過的普通男子,孑然立于林中小徑,只為她安好,只為走向她。
見過風光霽月的顧于景,體會過他的薄情與冷漠,感受過他的霸道與強勢,見過他冷血的手腕,這樣毫不算計的,毫不刁難的,毫不嫌棄的顧于景,她從未見過,卻又被狠狠地震撼到。
太陽升起,照亮林間的小徑,晨風四起,吹散帶露的迷霧,卻吹不走她眼中的漣漪霧氣。
當顧于景的長衫被箭矢貫穿,刺入他的胸膛,正中他的胸膛,陽光沒了,風停了,時間宛若靜止。
“顧于景!”
“主子!”
那個盜賊頭子見到顧于景中箭,猖狂大笑,揚眉吐氣。
他本以為顧于景很厲害,沒有把握能夠殺了他,全身而退,便想用淳靜姝換人質(zhì),然后再殺了淳靜姝,以折磨顧于景。
哪知,顧于景竟然為了她,只身來到他們的地盤,還對自己聽計從!
手刃仇人,好的時機,他自然不會放過。
等顧于景死了,再去營救那些人質(zhì),便輕松多了。
是以,他當即下了殺令。
“這下,終于報了我弟弟被砍頭的仇人了!”
“什么顧大人,不照樣被我們這群盜賊射穿了胸膛?”
“什么清高風正,他也不過爾爾,最終還不是為一個女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
四周的充斥著嘲笑聲,諷刺聲,幸災樂禍聲。
但,淳靜姝只聽到自己心破裂的聲音。
他是因為她挨的箭,他是因為她陷入了這萬劫不復之地!
在他倒地的那一瞬間,淳靜姝奔到他的身邊,扶助他下滑的身體,渾身發(fā)抖,顫到開口,咬到舌頭,一股鐵銹味充斥口中。
她哆嗦著檢查他的傷口,眼中的霧氣變?yōu)榫d綿淚水,一滴滴落到顧于景眉間,下巴,胸口與心上。
“你怎么能夠這樣不管不顧,你怎么能夠這樣傻……”
這一刻,她開始羨慕淳靜姝。
這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就是淳靜姝,完整的淳靜姝。
“淳靜姝,你就這樣怕當寡婦嗎?”他半睜開眼,啞聲開口。
“是,顧于景,所以,你別死,好不好?”她嗚咽應下,帶著渺茫的懇求。
縱使過去自己與顧于景有隔閡,但那不過是情感恩怨,她也沒想過要他性命。
“好?!鳖櫽诰吧嗉廨p舔嘴邊她落到他嘴角的淚珠,澀中帶甜,“沒想到靜姝,如此在意我。”
他嘴角勾起,拉著她發(fā)顫的手指摸向他的胸膛。
“……”淳靜姝瞳孔瞬間放大,原來竟是這樣!
難怪他敢赤手空拳地走向她。
他身上穿著一件護甲,一般的刀劍根本刺不穿!
她查看他的胸膛,沒有出血,因為靠在她懷中,盜賊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瞧不見他胸前的傷;
她又瞥向他身上的其地方,只有手臂被劃傷了,流了不少血。
虧她剛剛還擔心得要命,一顆心差點裂開!
顧于景這廝,心眼果然跟以前一樣,只多不少!
她慶幸之余,又覺得顧于景白賺了她一籮筐的眼淚。
她想放開手,卻被顧于景反手攬在懷中,壓著她的耳垂,輕道,“乖,別動。”
“顧于景,你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喪命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吧!”
那盜賊頭子顧于景兩人遲遲未動,以為他沒辦法掙扎了,便放松了警惕,帶著一臉蔑視,“真是沒用的廢物,我弟弟就是掉以輕心,才會被捕個正著……”
“嗖”的一聲,一支飛鏢自顧于景的衣袖射出,直接朝著盜賊頭子的脖子射去。
那盜賊頭子應聲躲避,卻還是被擦傷了脖子,瞬間見紅。
“顧-->>于景,你竟然奸詐如斯!”
“論奸詐,誰能比得過你們這些盜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