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狀元公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我以前豬油蒙了心,胡說八道!老蔫哥不,張老太爺,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俺這蠢婦一般見識!”
張父沒有理會她的告饒,只是沉默地看了她片刻。
然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開口道:-->>
“我家的田,你還買嗎?”
。。。。。。
另一支報喜的隊伍一路跋涉,終于抵達(dá)了云夢山腳下。
面對眼前這座云霧繚繞、峰巒疊翠的巍峨山脈,為首的幾位禮部官員不由得面面相覷,臉上都露出了為難之色。
一名較為年輕的禮官撓了撓頭,看向同僚低聲問道:“王兄,公函上怎么說的?這云夢山方圓數(shù)百里,峰嶺無數(shù),我們該去何處尋那那位老先生報喜?”
被問及的王姓禮官無奈地翻看著手中的公文冊子,苦笑著搖頭:“只寫了‘云夢山’三字,再無其他,連個具體的峰頭、洞府名稱都無?!?
年輕禮官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來之前,我特意尋機與探花郎林清源攀談了幾句?!?
“據(jù)他所說,他們師尊神龍見首不見尾,此刻或許在山中清修,或許早已云游四海去了?!?
“而且那位老先生若是不想現(xiàn)身,只怕我們就是把山翻過來,也未必能尋到他的蹤跡?!?
另一名同僚聞,試探著提議:“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便將賞賜,放置在山腳下顯眼之處,再留書說明,然后便回京復(fù)命?想必陛下也能體諒”
“不可!”姓王的禮官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眉頭緊鎖,“探花林清源、二甲傳臚武詢、陳觀心,三甲的朱墨、趙杞”
“此次科舉,云夢山一門算下來足足出了八位進(jìn)士!這是何等的教化之功?”
“若不能將陛下的旨意傳達(dá)到,萬一陛下怪罪下來,你我誰能擔(dān)待得起?”
他頓了頓,看著云霧縹緲的山巒,咬了咬牙道:“為今之計,也只有一個笨法子了!”
“我們就在此處,擺開儀仗,吹打起來,將喜報高聲唱出?!?
“這云夢山既然是仙家福地,想必那位老先生自有神通,萬一他聽到了,感念陛下誠意,或許就會現(xiàn)身一見!”
旁邊一位年紀(jì)稍長的禮官面露憂懼:“王兄,這可是云夢山啊,那位可是傳說中的鬼谷傳人、世外高人!”
“我們在此喧嘩,豈不是擾了人家的清修?萬一惹得高人不快”
王禮官把心一橫,提振士氣道:“世外高人又如何?我等乃是陛下欽命的禮官,代表的是朝廷顏面,宣示的是皇恩浩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云夢山再神秘,還能比契丹可汗的王帳、靺鞨酋長的牙帳更兇險嗎?”
“當(dāng)初我等奉旨出使塞外,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曾退縮,今日豈能在這仙山腳下露了怯?”
眾禮官被他一番話說得熱血上涌,紛紛點頭稱是:“王兄所極是,正當(dāng)如此!”
說做就做,眾人當(dāng)即在山腳下尋了一處開闊平整之地,擺開全副儀仗,隨行的鼓樂班子鉚足了勁。
霎時間,鑼鼓喧天,嗩吶高亢,喜慶的曲調(diào)瞬間打破了山間的靜謐。
王禮官深吸一口氣,運足丹田氣,面向蒼茫群山高聲喊道:
“捷報——貴山學(xué)子林,諱清源,高中天興元年恩科殿試,一甲經(jīng)義也得了老夫七八分真?zhèn)鳎怪坏昧说谌???
“哼,這小皇帝到底有沒有識人之明?!”
不過,他旋即又聽到了武詢、陳觀心、朱墨等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得知自己門下弟子此次全員高中,無一落榜。
老者那點不快頓時煙消云散,滿意地捋了捋雪白的長須,點了點頭:“罷了,看來這皇帝還是有些本事的,懂得量才錄用。”
“徒兒們此番總算沒有明珠暗投,辜負(fù)了老夫多年的教誨。”
隨即看向山腳下,揉了揉肚子,默默道:“也不知小皇帝送來的東西有沒有吃的這群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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