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叔卻選擇了兌換秩序之主的血。
    江平安輕笑一聲,涮了片肉:“你知道的,我散漫慣了,不喜歡被束縛。”
    他將肉片在滾湯中輕輕擺動,繼續(xù)道:“若直接拒絕藍蒼王的提議,藍蒼王豈會輕易放我離開?我這般天賦,若轉(zhuǎn)頭投了別處,他怎能安心?”
    “索性提一個他很難答應的要求,再讓他順勢提出一件難如登天的任務,讓我去完成,這樣既不必受藍海國規(guī)條約束,又能替他辦事,他也好放心?!?
    藍詩兒恍然大悟,笑靨如花:“原來大叔是這般打算的。”
    她懸著的心終于落下。
    原本,她尋思,若那滴血對大叔真的至關(guān)重要,她便用自己的自由去和藍蒼王交換。
    既然知道大叔的“真實”打算,便不用委屈自己了。
    江平安將涮好的肉送入口中,自然地岔開話題,“快嘗嘗,團子研究的鍋底確實不錯,用來涮肉非常不錯?!?
    “我去叫龍雅姐姐!”
    藍詩兒腳步輕快地跑開,裙擺拂過積雪,像只歡快的蝴蝶。
    待那抹藍色身影消失在月門之后,江平安嘴角的笑意漸漸斂去。
    盡管藍詩兒掩飾得很好,但他太熟悉她了。
    從剛才開始,他便察覺她眼底壓抑的情緒。
    結(jié)合對方的問話,立刻猜到了七八分。
    所以他斬釘截鐵地說那血不重要。
    見藍詩兒重新恢復活潑模樣,江平安更確信自己的猜測,藍蒼王肯定是以此為由,想讓她做出某種犧牲。
    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fā)生。
    即便那滴血至關(guān)重要,他也絕不要藍詩兒犧牲自己,來幫忙換來。
    不多時,龍雅被藍詩兒拽了過來。
    這女子風風火火,徑直坐到江平安身旁,抬手就不輕不重地捶了他肩膀一拳:
    “行啊你!藏得夠深的!居然連噩夢考核都通過了!”
    來的路上聽藍詩兒嘰嘰喳喳地炫耀,她才知道江平安不僅通過了那傳說中的考核,還得了一門頂級神術(shù)。
    雖未親歷這場傳承,但也知道這么多天才,只有兩人通過噩夢級傳承的含金量。
    她從未想過,當年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家伙,竟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早知今日,當年就該狠狠心把你追到手。”龍雅撇撇嘴,笑著調(diào)侃,“白得個天才女婿,也省得我家老頭子現(xiàn)在天天念叨,催我成婚。”
    提及催婚,她煩躁地取出了一壺酒。
    “來來來!這可是我從老頭子珍藏里順來的美酒!今日必須喝個痛快!”
    壇口開啟,規(guī)則神輝混著濃郁酒香四溢而出,那香氣鉆入鼻腔,讓人神魂為之一振。
    好酒!
    上好的美酒!
    酒液中蘊藏的純凈規(guī)則之力,對肉身、神魂、乃至本源都能進行滋養(yǎng)。
    藍詩兒細嗅酒香,眼中閃過訝色:“這莫非是忘愁醉?昔年藍氏皇宴上曾見過一次,據(jù)說此酒不僅能滋養(yǎng)道基,還可讓人暫忘煩憂。”
    龍雅笑著斟滿酒杯:“沒錯!有人求我家老頭子煉制一件重寶,特地獻上的,一共就兩壇,被我摸來一壇?!?
    藍詩兒表情異樣,“此酒極為珍貴,尋常三重天神王,恐怕都買不起,咱們就這么喝了,有些不好吧?”
    “哎呀,反正老頭子不愛喝這些,放著也是浪費?!饼堁艤啿辉谝獾財[手。
    真是個大孝女。
    江平安為龍前輩有這么一個女兒感到同情,不過,他的手卻誠實地端起了面前倒?jié)M的酒杯。
    酒液入喉,未有預料中的辛辣,反覺一股清洌甘醇。
    一股舒適的涼意自喉間滑入腹中,旋即化作暖流,溫和地流向四肢百骸,直抵神魂深處。
    積壓在心底的仇怨、痛楚、難以說的悲傷,居然被這股力量短暫地撫平、稀釋!
    江平安感到一種久違的松弛。
    這些年在傳承之地經(jīng)受的無數(shù)磨難與考驗,早已將他的心神繃緊到極致,他需要放松一番。
    他放任酒力在體內(nèi)蔓延,貪戀著這片刻的安寧與放空。
    那張常年冰封、難見情緒的臉上,竟浮起一抹淺淡的微笑。
    醉眼朦朧地望著庭院中的飄雪,只覺得快活無比,恍惚間,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與父母妻兒相伴的那些悠閑寧靜的歲月。
    這般純粹的歡愉不知持續(xù)了多久,當他再次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房梁。
    “竟睡著了……”
    他合上眼,細細回味著那份難得的愜意。
    已經(jīng)記不清上次如此安然入睡是什么時候了,似乎還做了許多美好的夢。
    忽然,他察覺到身旁一絲異樣的溫熱與均勻的呼吸聲。
    他猛地睜眼轉(zhuǎn)頭——
    臂彎里,一張?zhí)耢o的睡顏正對著他。
    呼吸清淺綿長,長而密的睫毛在晨光中微微顫動,一臉的欣慰與滿足。
    江平安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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