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天下勢力都將龍飛打上了叛軍首腦的標(biāo)簽。
    無非是他弒殺了新帝,把控了京城朝堂。
    問題在于。
    龍飛從鎖龍關(guān)出兵京城是打著勤王的旗號,而且新帝的死究竟是否與他有關(guān)都可能要打個問號?
    再加上他后來扶持幼帝,控制朝堂。
    拋開陰謀野心來說,他像不像是在盡力匡扶魏室?
    但是天下勢力絕對不會認可這點,否則又如何能占據(jù)大義的制高點割據(jù)天下?
    更何況新帝的死如同黃泥落褲襠,不是屎都是屎,龍飛是想洗也洗不干凈。
    不可否認的是無論如何,目前的京城朝廷依舊是大魏正朔。
    哪怕老魏帝跑去南方自立朝廷,世人大多數(shù)還是認可京城朝廷。
    甭管新皇上位的手段如何不光彩,可到底是正常的皇位之爭。
    甚至后來福王涼王,乃至?xí)x王出兵攻打京城。
    本質(zhì)上還是皇位之爭的延續(xù)。
    說破天了也是皇室自己人的內(nèi)斗。
    但凡有外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稱帝勢必會遭到群起攻之。
    正如薛云都始終打著忠于朝廷討伐叛逆的旗號。
    只是他忠于的是原來新帝統(tǒng)治下的朝廷,而不是老魏帝以及如今幼帝所屬的朝廷。
    一朝天子一朝臣。
    大家都能理解。
    畢竟他的鎮(zhèn)北將軍以及北境招討使的官職都是新帝親封的。
    薛云一直深刻記得一句話。
    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
    成王敗寇,誰輸誰叛軍。
    若是有朝一日龍飛能掃平天下,那么薛云都只會是史書上寥寥一筆的割據(jù)叛逆。
    甚至他驅(qū)逐戎人收復(fù)北境的功績都可能會抹去,又或者按在另一個人的頭上。
    但如果薛云他們?nèi)我庖环絼萘A了。
    龍飛便是板上釘釘?shù)呐涯妗?
    除非——
    他最后能和自己的先祖一樣站在了勝利者一方。
    三朝三代國公,世所罕見。
    由此可見龍家在站隊方面確實有東西。
    反正薛云是不相信龍飛沒有學(xué)到一點先祖?zhèn)鞒邢聛淼恼娟牻^學(xué)。
    從他派兵幫助楚王給予東海城致命一擊便能看出。
    這擺明是他遞上了的一份投名狀。
    甚者私底下說不定都商量好了更多不為人知的隱秘交易。
    龍飛會出兵幫助楚王并不意外。
    凡是明眼人都能知道,楚王是天底下實力最強的諸侯。
    一旦他能擊敗且吞并掉東海城的地盤,實力再度膨脹的他都能輕松掃蕩天下。
    這也是薛云為何要不顧一切援助東海城。
    翌日清晨。
    余貴帶來消息,居臨縣的京城叛軍終于出動了。
    薛云得知后立刻整理好兵馬,旋即毫不猶豫地率軍迎了上去。
    不過十里地的距離。
    雙方兵馬很快便碰到一起并擺好了陣勢。
    “不愧是最后擊敗各方人馬的京城叛軍?!?
    遠處一里地外。
    薛云望著整齊列陣充斥著肅殺之氣的京城叛軍。
    該說不說,單從氣勢來看便不是一般軍隊所能比擬的。
    戰(zhàn)場上劍拔弩張,誰都沒有主動發(fā)起進攻。
    一直對峙到晌午時分。
    鼓角齊鳴。
    叛軍前軍的步兵方陣忽然向薛云所在的陣地開始緩緩?fù)七M。
    最前方的步兵舉著一面面重盾,背后是一根根挺向前方的長矛。
    乍一看如同渾身長滿刺的烏龜。
    薛云見狀當(dāng)即和身側(cè)的賈南耳語了兩句。
    片刻。
    旗幟揮舞示意,兩支輕騎左右躍陣而出,取下弓箭便開始拉扯射擊步步緊逼的步兵方陣。
    叛軍同樣沒有閑著。
    一看薛云出動輕騎襲擾,立馬也派出了兩支騎兵迎戰(zhàn)。
    薛云不由冷笑一聲,繼續(xù)不緊不慢地讓輕騎回撤射擊,盡可能消耗對方。
    等到叛軍騎兵即將到來,早已等候多時的兩翼騎兵瞬間出動,擺出了一副準備迂回包抄的架勢。
    這套戰(zhàn)術(shù)是他改良自戎人的戰(zhàn)術(shù),運用得可謂爐火純青。
    而叛軍卻沒有坐以待斃,連忙指揮士卒意圖攔阻兩翼襲來的騎兵。
    隨著兩軍碰撞在一起后,激烈的廝殺都正式拉開了帷幕。
    這股叛軍的戰(zhàn)斗力在薛云看來比戎人要略遜一籌。
    但武器裝備與持續(xù)作戰(zhàn)能力卻在戎人之上。
    薛云麾下的騎兵不止一次突破了叛軍的防線,偏偏叛軍卻能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重新組織起來。
    通常情況下。
    一戰(zhàn)下來軍隊?wèi)?zhàn)死個十分之一便會陷入崩潰大敗。
    這方面即便是兇悍著稱的戎人都不例外。
    薛云能屢屢擊敗戎人的一個很大原因便在于此。
    因為他率軍沖鋒后戎人根本攔不住,短時間造成大量傷亡后,戎人都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潰亂敗逃之中。
    京城叛軍不同。
    由于出色的持續(xù)作戰(zhàn)能力,又或者說是組織指揮能力。
    叛軍往往能承擔(dān)更多傷亡的代價延緩作戰(zhàn)體系的瓦解。
    打到最后。
    叛軍愣是在付出三分之一的傷亡后才徹底陷入了崩潰。
    而薛云帶來的一萬兵馬都戰(zhàn)死了近乎一千人。
    “大人,高校尉把叛軍的統(tǒng)領(lǐng)給生擒住了。”
    這一戰(zhàn)薛云并沒有出手。
    每次都要他出手的話,那么要提拔上來的都尉校尉又有何用?
    唯有培養(yǎng)起他們獨當(dāng)一面的能力,未來才能更好的應(yīng)對變幻莫測的戰(zhàn)爭。
    “把人帶過來吧?!?
    高岳的武力是有目共睹的,他能生擒對方統(tǒng)領(lǐng)并不意外。
    可惜他腦子不行,即便配備副手也難以獨領(lǐng)一營指揮作戰(zhàn)。
    主要是他的性格太過沖動魯莽,這方面是行軍打仗的大忌。
    所以薛云只能把高岳帶在身邊,也只有他能讓對方服服帖帖。
    “是!”
    余貴很快去而復(fù)返。
    回來的時候,身邊也多了個五花大綁的中年人。
    對方約莫四十來歲,身材高大魁梧,燕頷虎須,粗獷中不失威猛。
    “跪下!”
    帶到薛云面前的時候,中年男子依舊挺直著背脊,臉上滿是桀驁不屈地,看也不看薛云一眼。
    余貴看到他對薛云不敬后,他可沒什么好脾氣,當(dāng)場粗暴地踹向了對方的膝后窩。
    中年男子瞬間一聲不吭地踹跪在地,當(dāng)場便要掙扎著站起來。
    可惜余貴卻直接按住了對方的肩膀,同時腳都直接硬踩在對方的腳踝。
    “什么來頭,還不趕緊報上名來!”
    在薛云面前余貴向來恭敬謙卑,但在敵人面前都會呈現(xiàn)出自己無情冷酷的一面。
    不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