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這時候。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yuǎn)至近傳來,頃刻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薛都尉,你們沒事吧?”
    片刻,柳何帶著人策馬狂奔到了薛云面前,而他身后則是大批黑壓壓追趕來的士卒。
    “我沒事,帶上受傷的兄弟們回營!”
    薛云面無表情地?fù)u了搖頭,旋即在大批人馬的擁護(hù)下返回了軍營。
    ……
    “大人,童威回來了?!?
    醉紅樓。
    郭勝來到正陶醉于臺上歌舞表演的郭守孝面前耳語了一句。
    “讓他進(jìn)來吧。”郭守孝頭也不回道。
    不一會兒,童威低著腦袋恭敬走了進(jìn)來。
    “事情辦得如何?”
    郭守孝看似心不在焉地問了句。
    “回稟大人,曹寬已經(jīng)授首,其余兵馬也全部撤了回去?!蓖廊徊桓姨ь^畢恭畢敬道。
    “薛主管有說什么嗎?”
    郭守孝點點頭道。
    “薛主管說,讓小的謝過大人的禮物?!蓖鐚崗?fù)述道。
    “然后呢?”
    “然后薛主管便直接走了?!?
    “看,這就是聰明人。”
    郭守孝忽然笑了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一旁的郭勝明白他的意思,當(dāng)即便開口奉承道。
    “童威,到時候郭勝郭管事會與你一同掌管曹寬留下來的兵馬,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郭守孝像是充耳不聞般繼續(xù)和童威說道。
    “屬下絕對不會辜負(fù)大人的信任!”
    童威一聽直接跪了下來。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郭守孝擺了擺手示意,目光始終都沒有從舞臺上挪開。
    等到童威退出屋子,舞臺上的表演也已經(jīng)落下了帷幕。
    “郭勝?!?
    郭守孝冷不丁喊了一聲。
    “不知大人還有什么吩咐?”郭勝疑惑道。
    “你說,我們東山郡能擋得住戎人的大舉入侵嗎?”
    郭守孝給臺上的柳大家使了個眼色,而她很有眼力見地帶著姑娘們安靜離開了房間。
    “……回稟大人,如果戎人真的大舉進(jìn)攻東山郡,我們恐怕很難抵擋得住。”
    郭勝不知道郭守孝為何莫名問到這個,他沉默了半晌才語氣艱澀地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誠然。
    東山府城高墻厚,儲備充足,足以武裝起上萬兵馬。
    正常來看,只要抵抗意志堅決,似乎能一直守到城內(nèi)糧草斷絕為止。
    可想象是美好的,現(xiàn)實是殘酷的。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簡單,北境其他郡縣又如何會輕易陷落于戎人之手。
    最重要的是他們根本沒用懂得行軍打仗的人。
    甚至唯一會打仗的薛云都已經(jīng)讓郭守孝排斥出了東山府。
    到時候他們拿什么來守住東山府?
    “是啊,東山郡確實抵擋不住,朝廷更指望不上,難怪向來老成持重的方融會想著暗中投靠戎人……”
    只要坐到了方融的位置,郭守孝才感受到了對方所面臨的沉重壓力。
    “大人,您該不會想……”
    郭勝一聽,心里瞬間泛起了不詳?shù)念A(yù)感。
    “你想多了,別忘了戎人可是攻滅了郭家堡,屠戮了我無數(shù)郭家人,所以我是不可能投降戎人的?!?
    郭守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至于他說的是真是假,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另一邊。
    薛云已經(jīng)安全順利回到了軍營,至于受傷未死的士卒也緊急送往了醫(yī)治。
    “齊二的情況如何?”
    他可沒有忘記同樣身受重傷的齊二。
    “不太妙,但大夫正在盡力救治?!?
    柳何的臉色非常沉重,同為神威軍的人,他和齊二的感情都要更加深厚。
    如今他生死未卜,他自然比薛云還要關(guān)心對方的傷情。
    而齊大的話,回營后他便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看去查看弟弟的情況了。
    “趁著現(xiàn)在有時間,我和你說下今晚與郭守孝見面的事情吧……”
    或許是覺得氣氛太過沉重,薛云當(dāng)即岔開了話題。
    “所以,為了緩和與郭郡丞的矛盾,我們只能離開東山府?”
    聽完薛云的講述后,柳何的心情都變得無比復(fù)雜。
    沒想到郭守孝居然對他們忌憚到了這個地步,僅僅只因為他不相信他們這些武夫?
    不過他也清楚,這可能只是對方的一個說辭。
    但他能拿這個當(dāng)說辭,也足以說明大魏文官對武官的態(tài)度。
    鄙夷輕蔑的同時又充滿了強(qiáng)烈的忌憚。
    “事已至此,我們已經(jīng)沒有選擇,總不能繼續(xù)激化矛盾,這樣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薛云同樣有些無奈。
    還是那句話,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并不想殺了郭守孝。
    殺了他固然痛快,可同樣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柳何他們追隨自己,更多是看重他有帶他們活下來的能力,而不是想要跟著他造反。
    指不定殺了郭守孝后,柳何他們都會選擇離開自己。
    至于其他的士卒更是如此。
    錢財能換來他們的忠心,但不代表他們愿意和自己造反。
    畢竟無緣無故殺死郭守孝這個朝廷命官,基本和謀逆造反沒有區(qū)別。
    前面他能殺死方融洪覽而不受影響,主要是郭守孝替他承擔(dān)了所有責(zé)任。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郭守孝的人,而郭守孝又同是朝廷命官,還打著勾結(jié)戎人謀反作亂的名義誅殺了方融洪覽。
    本質(zhì)上這是他們官僚的內(nèi)部傾軋。
    但薛云一個外來人敢這么做,勢必會受到所有人的非議與抵制。
    因為——
    大魏還沒有亡呢!
    世道也暫時沒有崩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既然薛都尉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我們自會追隨于你。”
    柳何心里清楚薛云說得沒錯,或許這已經(jīng)是對他們最好的選擇。
    “這幾天要辛苦你了,盡可能好好安撫士卒們的情緒,收拾好所有家當(dāng),郭守孝那邊我也會請求多一點的軍用物資?!?
    離開東山府之前,薛云肯定要索取更多的好處。
    “可問題是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難不成要重新回到三河縣駐防嗎?”
    “不,我們不回三河縣,我們?nèi)ミ@里?!?
    說著,薛云攤開一張簡易的東山郡地圖,拿出橫刀點在了其中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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