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妘略有些緊繃的肩膀驟然就松開了。
她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其實她心中也很清楚,只見過一兩面的朋友,哪兒能和照顧了自己這么久的父親比?
這要是真的,也太沒心肝了些。
“那你在她身上投入這么多的時間心力,是為了當那串被丟掉的兔子肉嗎?”阮傾妘人已經走到了殷念身邊,她直視殷念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不是曾經說過嗎?”
“要讓白娘娘失去一切?!?
“你若是為了這一點去接近她,只怕她并不是那么好被你勸動的?!?
殷念并沒有否認阮傾妘說的這話。
“我最開始,確實是帶著這個目的去的?!币竽钌碜影霌纹饋?,泡濕了的衣服上落下成串的水珠,“可后來見到了芽芽,我意識到了,芽芽從最開始,就不是他白尋的女兒?!?
“雖是因白尋開出的花,而母樹和白尋情到濃時也說過‘她也是你的女兒’這種話,可要論起血脈,她僅僅只是母樹的孩子罷了?!?
“那是母樹的孩子?!?
“被白尋養(yǎng)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比起讓白尋痛苦,我更讓她看看,屋子外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樣的世界?!?
“既然都已經這般艱難的活下來了。”
“總要活的清醒吧,她若是活的不清醒,被一直困在那屋子里,那些被白娘娘殺了的人,不更冤枉了嗎?”
所以。
殷念緩緩仰起頭,看向芽芽如今所在的那位置。
芽芽。
請務必,睜開眼睛,看看這世界真正的樣子。
芽芽躲著的地方,正是之前她和殷念她們一塊站著的地方。
從她這個角度看去,能看見無數(shù)的人影在交戰(zhàn),漫天都是血腥味兒。
她看見自己這邊的人一個勁兒的叫囂著異族人出來。
“呵,異族果真一日是畜生,終生都是畜生?!备鱾€堂主都在不斷咒罵,這些話皆十分刺耳,“現(xiàn)如今從地宮里被救出去了,就覺得能站起來做人了嗎?”
“之前在我們那兒,覺得不該做肉畜,可你們現(xiàn)在瞧瞧你們自己的樣子,還算個人?”
“人家救了你們,你們現(xiàn)在還躲在人家背后,連給自己報仇的勇氣都沒有嗎?”
“之前說的自己多高尚,與我們這些叛徒有多不一樣,如今看來還不是貪生怕死,幫你們比我們高尚到哪里去?”
“我們的人可比你們勇敢多了,至少我們壞的明明白白?!庇腥寺洱X一笑,自豪道,“我們不扭捏,就你們這種人,活該給我們吃了,壯大人族的力量!”
可不管他們怎么叫囂,從始至終,萬域,還有魔族那幫人就一直沒有吭聲,十分冷靜的在排兵布陣,他們人少,想要用最少的傷亡保證不被破開口子打進來,那么保持基本的理智就是最重要的。
千色堂主面色冷冷,朝著身后眾人示意他們接著說不要停。
哪怕收效甚微,可他們就樂意說。
他們不覺得自己說錯了。
壞人說什么都是對的!
他們就要當這個惡人,畢竟這世道的規(guī)矩都不是用來束縛惡人的不是嗎?
有人一邊往里沖殺,身上一股腐爛惡臭味,“反正沒有異族畜生的血,我也活不長了,我就要罵,你們這幫不知死活的東西,我們供你們吃喝,養(yǎng)你們的小孩長大?!?
“一點兒都不知感恩便罷了,還想著跑?就你們這幫自私自利的東西,還有臉跑?”這群將死之人打的兇狠,雙眼赤紅,“從以前開始便是這樣,一族占盡了便宜,說什么好的都要留給你們。”
“母樹只認價值不認人,永遠都是你們先選了好東西才輪到我們,我們的后代才會越來越差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