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殷念趴下去看他。
他已經(jīng)抬起了頭,正是白娘娘那張臉!
只是看起來更小了。
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
他的眉眼還沒有完全張開,與成年后的雌雄莫辨比起來,更少了幾分鋒銳。
他的嘴唇上還有紅色的口脂,像是被人用力涂抹上去的,在唇上有深有淺。
抬起頭的時(shí)候,甚至一下子都沒能讓殷念聯(lián)想到后頭那呼風(fēng)喚雨,心狠手辣的白娘娘,他瑟瑟發(fā)抖的像個(gè)可憐的快死掉的獸崽子。
可殷念還是忍不住繃緊了臉。
肉包死的時(shí)候。
比他這副模樣還要小。
躺在地上的白娘娘被一根伸出來的枝條提起來,慢慢的扭到與母樹齊平的位置。
殷念也隨之看見了母樹的臉,臉還是一樣的臉,畢竟是天地靈物。
只是怎么說呢,明明還是那張臉,但看起來就是比殷念所知的模樣要稚氣純粹許多。
“小孩兒,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就敢進(jìn)來?!蹦笜湮⑽褐掳?,打量著他。
她語調(diào)微微上揚(yáng),是被驚擾后的不悅?
好像不是的。
殷念聽著,覺得她好像覺得挺開心?又要壓制住這種開心。
母樹晃蕩的腳都不動(dòng)了,她后知后覺的收回了自己的兩條腿,盤腿繃起臉,故意抿緊唇,像是在模仿寺廟里寶相莊嚴(yán)的神佛。
殷念還是第一次在母樹臉上看到這么多變的神情。
忍不住彎唇笑了起來。
她提著的人卻一動(dòng)不動(dòng),眼珠子都不轉(zhuǎn)一下。
了無生氣一般。
那件寬大的女袍松松垮垮的束在他身上,更顯得他衣袍里的身軀瘦骨嶙峋。
“喂!”母樹不滿的晃蕩著手上的人,“你知道我是誰嗎?敢不回我的話?”
他終于動(dòng)彈了一下。
仰起頭看清楚了對面的人,仿佛是被刺到了眼睛,殷念看見他露出了惶恐又自卑的神情。
飛快低下了頭,“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叫白尋?!?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到這里的。”
“她追打我,我就……”說到這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眼中迅速呈現(xiàn)出一種灰敗的神采,不愿也不敢再往下說,有種認(rèn)命后的頹喪感。
可母樹好像覺得這挺有意思的,“誰追打你?”
“沒有誰?!北凰嶂娜孙w快的否定了自己方才的說話,“是我……走錯(cuò)路了?!?
母樹一下就變得興致缺缺起來,她伸出了一根枝條。
白尋下意識(shí)抬起手擋住了自己的身子,輕輕顫抖著。
他認(rèn)得母樹。
這是守護(hù)他們的神明。
這樣尊貴的人,被他這么骯臟卑賤的人沖撞了,他會(huì)死嗎?
白尋迷迷糊糊想著。
也好。
他嗅到了花香,死在這樣的地方,也算是對他這種人的恩賜了。
可沒想到,這枝條卻沒有落在他的身上狠狠鞭笞她。
反倒是從自己的枝條上薅下了一片翠綠色的葉子。
她想了想,似乎是覺得有點(diǎn)兒多了,又對半撕了一點(diǎn),再撕了一點(diǎn),然后才放在這小孩面前。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