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安排一-->>次競聘工作答疑會，我親自參加，面向全局職工代表和相關部門，公開解答關于競聘方案的疑問，聽取意見建議?！?

    孫明有些擔憂：“林局長，這樣會不會……激化矛盾？”

    “矛盾已經擺到桌面上來了，回避不了?！绷中l(wèi)國目光沉靜，“與其讓他們私下串聯(lián)、傳播疑慮，不如把問題放到陽光下，公開討論，公開解答。真理越辯越明。我們方案站得住腳，就不怕質疑。這也是統(tǒng)一思想、消除誤解的過程?！?

    孫明領命而去。

    幾天后，修改后的競聘面試方案公布，增加了老同志特邀評委和職工代表，程序更加細化，同時宣布將召開競聘工作答疑會。

    答疑會在分局大會議室舉行，來了不少人，有年輕的技術員，有中層干部，也有不少頭發(fā)花白的老同志，氣氛有些微妙。

    林衛(wèi)國親自主持會議。

    他首先簡要重申了競聘工作的目的和原則，然后開門見山：“方案公布了，大家可能有一些疑問或建議。今天這個會，就是歡迎大家暢所欲，我們當面溝通?！?

    一開始，會場有些冷場。

    過了一會兒，一位老工程師站起來，提了幾個關于筆試題目與實際工作結合的問題。林衛(wèi)國讓具體負責命題的技術科負責人做了詳細解答。

    接著，又有人問評委如何保證公正。林衛(wèi)國解釋了評委的構成、抽簽規(guī)則、評分細則和回避制度。

    隨著問答進行，氣氛漸漸活躍起來。

    提問的人越來越多，有的問題很尖銳，但林衛(wèi)國和相關負責人始終耐心解答，不回避，不敷衍。

    這時，一位退休的老處長站了起來，他正是那份署名信的牽頭者之一。他拿著幾張紙，咳嗽了一聲，會場頓時安靜下來。

    “林局長，各位領導?！崩咸庨L聲音洪亮，“你們搞競聘，出發(fā)點是好的。但是，我們這些老家伙擔心??！鐵路運輸，特別是安全生產，經驗非常重要！有些年輕同志，書本知識可能不錯，但沒經過大風大浪，遇到緊急情況，能處理得了嗎？萬一出了事，誰負責？我們這份家業(yè)，來之不易，不能拿來給年輕人練手啊！”

    這話說出了很多保守派的心聲，會場里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林衛(wèi)國等老處長說完，示意大家安靜。他沒有直接反駁，而是誠懇地說：“老處長提的這個問題，非常關鍵，也是我們黨委最重視的問題。經驗寶貴，我們必須尊重。所以，我們這次的競聘崗位，主要是副職，而且明確要求有基層工作經驗。更重要的是，我們選拔的不是‘獨當一面’的決策者，而是在正職領導下、具體執(zhí)行和創(chuàng)新的助手。我們有完善的‘傳幫帶’制度，有嚴格的安全責任體系。我們不是否定經驗，而是要在傳承經驗的基礎上，激發(fā)新的活力。”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而且，老處長，時代在變，技術在進步，我們面臨的新問題，有時候光靠老經驗也不夠。比如，我們現(xiàn)在推廣的微機聯(lián)鎖、新型機車，很多老同志以前也沒接觸過，也需要學習。年輕同志接受新事物快，敢闖敢試，如果能和老同志的經驗結合起來，不是更能保障安全、提升效率嗎？”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既肯定了老同志的價值，又闡明了年輕人的優(yōu)勢，還點出了“新老結合”的方向。

    老處長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旁邊另一位老同志小聲嘀咕：“說得比唱得好聽，誰知道實際怎么樣……”

    林衛(wèi)國聽到了這句嘀咕，他提高聲音，語氣變得堅定：“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們這次競聘選拔出來的人，不會立刻放到最重要的崗位上去。我們會有一年的試用期，會有嚴格的考核。干得好，留下，提拔；干不好，調整，甚至退出。我們既要給機會，也要立規(guī)矩。這既是對分局事業(yè)負責，也是對選拔出來的干部本人負責?！?

    他最后總結道：“改革會有風險，但不改革風險更大——那就是隊伍僵化、人才斷檔、被時代淘汰的風險。今天我們在這里討論，就是為了把風險降到最低，把路子走得更穩(wěn)。我懇請大家，給這些年輕人一個機會，也給分局一個煥發(fā)新生的機會。我相信，在大家的共同監(jiān)督和努力下，我們一定能選好、用好干部，把大同分局建設得更好！”

    他這番話，既有理有據(jù)，又充滿感情，更表明了對改革后果的擔當。會場沉默了片刻，隨后響起了掌聲，起初有些稀落，但越來越熱烈。不少年輕干部激動地鼓掌，一些老同志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

    答疑會達到了預期效果。

    散會后，林衛(wèi)國剛回到辦公室，秘書馮清就跟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局長，剛才得到消息，咱們機務段技術革新小組搞的那個‘機車通風系統(tǒng)改造’項目，在局里的技術改進評選中，得了一等獎！局里要下發(fā)文件通報表揚，還有一筆獎金！”

    林衛(wèi)國臉上終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這真是個及時的好消息！

    “好！立刻把這個消息傳達下去，要大張旗鼓地宣傳！這是對我們‘技術立局’思路最好的肯定！”林衛(wèi)國指示道，“另外，通知劉局長，準備一下，我們要趁熱打鐵，開一個技術革新成果表彰暨經驗推廣會，把獲獎的老師和小組請上來，好好講講，把聲勢造出去！”

    馮清點頭記下，正要離開，又被林衛(wèi)國叫住。

    “還有，”林衛(wèi)國目光變得深遠，“以分局黨委的名義，起草一份報告，把我們從技術革新到干部競聘這一系列改革探索的思路、做法和初步成效，系統(tǒng)總結一下。重點突出‘依靠職工、激發(fā)內力、攻堅克難’的主題。報告完成后，直接報周副局長，并抄報局黨委各位領導。”

    馮清心中一凜，知道局長這是要在更高層面，系統(tǒng)地展示大同分局的改革路徑，爭取更廣泛的支持，也是為可能到來的更大風波，提前筑牢根基。

    “明白，我親自負責起草?！瘪T清鄭重地說。

    林衛(wèi)國走到窗邊，看著外面。

    技術革新的獲獎，沖淡了人事改革的些許陰霾，但前方的路依然布滿荊棘。老同志們的疑慮并未完全消除，哈局的暗箭可能還會再來，局里更高層的態(tài)度也未必完全一致。

    但他相信，只要方向正確，步伐扎實，匯聚起大多數(shù)人的力量，就沒有闖不過的關口。

    這時，桌上的電話再次響起。

    馮清接起，聽了兩句，轉身對林衛(wèi)國道：“局長，是部里運輸局辦公室打來的，說李副局長看了我們報上去的技術革新材料，很感興趣，想約您下周去部里，再詳細談一談，特別是關于群眾性技術革新活動制度化推廣的設想?！?

    林衛(wèi)國眼中精光一閃。部里的再次召喚，又是一個重要的信號。

    他轉身，對馮清清晰地說道：

    “回復部里，我們準時赴約。另外，通知在家的班子成員，半小時后開會。我們得好好準備一下，這次去部里，要談的，恐怕不僅僅是技術革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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