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軍隊是什么?
是吞金巨獸!
別說他一個區(qū)區(qū)東溪記,就算是江南那些富可敵國的豪商,也養(yǎng)不起一支真正能打的私軍!
這位五皇女殿下,手段果然高明。
既賣了陳遠一個人情,又不用自己出一分錢,還能借此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徹底拖垮!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陳遠的身上。
他們等著看他驚慌失措,等著看他叩頭求饒,收回成命。
然而。
陳遠只是抬起頭,平靜地看著柴沅。
他當(dāng)然明白。
這是一次政治投資。
柴沅用一個空頭銜,和一張允許他合法擁有武裝的許可,將他徹底綁上了自己的戰(zhàn)車。
但還是那個原因。
無法拒絕。
況且陳遠也需要一個擁有更多兵權(quán)的機會。
沒有多少猶豫。
陳遠伸出雙手,高高舉過頭頂。
“末將,領(lǐng)命!”
他接過了那枚冰冷,沉重的青銅令牌。
看到陳遠如此干脆地接下。
柴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弧度。
她欣賞這種懂得取舍的聰明人。
“啟程。”
柴沅撥轉(zhuǎn)馬頭,再不逗留。
龐大的車駕,在一眾心神激蕩的將領(lǐng)的簇擁下,緩緩駛離校場,正式踏上了返回臨安的路途。
陳遠手持令牌,緩緩起身,目送著車隊遠去。
……
東溪記,后院。
議事廳內(nèi),氣氛卻不似校場那般狂熱。
陳遠將那枚青銅令牌,隨手放在了桌案之上。
“砰?!?
一聲輕響。
王朗第一個撲了上來,拿起令牌,翻來覆去地看,一張胖臉因為過度激動,已經(jīng)變成了豬肝色。
“從六品??!東家!咱們……咱們出人頭地了!”
他語無倫次,幾乎要喜極而泣。
張大鵬等一眾村里的老人,也是與有榮焉,激動得搓著手,說不出話來。
然而。
在這片喜悅之中,卻有兩道身影,顯得格格不入。
程若雪和公孫煙。
她們在短暫的驚喜之后,幾乎是同時將視線,從那枚代表著權(quán)力的令牌,移到了另一邊,那堆積如山的賬本上。
“陳大哥……”
程若雪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養(yǎng)一支軍隊,所耗錢糧,將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一直沉默的公孫煙,也上前一步,補充道。
“尋常兵士,月餉一兩,飽食即可??梢毘山袢招錾系木J,月餉至少三兩,頓頓需有魚肉?!?
“這還只是吃穿用度?!?
“一套堪用的鐵甲,至少二十兩。一柄百煉鋼刀,十兩。
“一張強弓,配套三十支羽箭,又是十五兩?!?
“一支五百人的隊伍,光是配齊基礎(chǔ)的兵甲,前期投入,便至少需要兩萬兩白銀?!?
公孫煙每報出一個數(shù)字,王朗臉上的笑容,便僵硬一分。
當(dāng)她說完。
整個議事廳,已經(jīng)從方才的狂喜,墜入了冰窟般的死寂。
所有人的視線,下意識地,都落在了那只裝滿了銀票的錢箱上。
那是東溪記的全部家底。
超過十五萬兩的巨款。
可如今,在這支尚未成型的軍隊面前,卻顯得如此……
杯水車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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