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她的話音剛落。
“叩。叩。叩。”
又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
這一次的敲門聲,冰冷,沉悶,帶著一種機(jī)械般的節(jié)奏,完全不像自己人。
馮四娘的動作,瞬間一僵。
那雙原本充滿了媚意與醋意的眸子,剎那間變得無比警惕,一片冰寒。
她閃電般地從陳遠(yuǎn)身上滑下,擋在了他的身前,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變了。
曖昧旖旎的氣氛,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殺機(jī)。
陳遠(yuǎn)也察覺到了不對。
他迅速坐起身,對二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飛快地整理好被徹底弄亂的衣衫。
深夜來客。
非友,即敵。
陳遠(yuǎn)走到門前,手搭在門栓上,整個院落靜得能聽到燭火燃燒的輕微爆響。
他緩緩將房門拉開。
門外,月光被一道黑色的身影完全擋住。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挺拔,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正是白天在池塘邊被他撕破衣衫的木筱筱。
她就那么站著,一雙清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陳遠(yuǎn),其中翻涌著的情緒極為復(fù)雜,有刻骨的憤恨,有無法理解的困惑,更多的,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戒備。
當(dāng)她的余光掃過陳遠(yuǎn)身后,那同樣一身夜行衣裝扮,且衣衫略顯凌亂的馮四娘與柳青妍時,那份戒備瞬間化作了毫不掩飾的厭惡與鄙夷。
仿佛在看什么污穢不堪的東西。
她只是將一封制作精美的請柬往前一遞,下巴微微抬起。
吐出的每個字,都像是未化的冰碴。
“我家主人,請陳東家現(xiàn)在過去一敘?!?
這態(tài)度,哪里是請,分明是押解犯人的通牒。
馮四娘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她一步上前,與陳遠(yuǎn)并肩而立,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木筱筱,特別是對方那隱約可見的雪白肩頭。
“你家主人是誰?好大的架子!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想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馮四娘不僅感受到了敵意,更從這女人的姿態(tài)中,嗅到了一股同類爭搶獵物的味道。
這個女人和陳遠(yuǎn),絕對不清不白!
柳青妍雖然沒說話,卻也默默地上前一步,拉住了陳遠(yuǎn)的衣角,一雙水潤的眼睛里寫滿了擔(dān)憂。
木筱筱對馮四娘的挑釁充耳不聞,她的視線依舊鎖定在陳遠(yuǎn)臉上,那份厭惡更深了。
好色之徒,身邊果然從不缺這些妖冶的女人。
陳遠(yuǎn)沒有理會三個女人之間那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他接過請柬,入手微沉。
請柬的封口處,烙著一個精巧而復(fù)雜的徽記。
皇家二皇女,安陽殿下的私人徽記。
陳遠(yuǎn)心中了然。
這一趟。
是非去不可的鴻門宴。
陳遠(yuǎn)將請柬合上,竟對著面色不善的木筱筱,微笑道:
“請稍等片刻,陳某換件衣服,馬上就來。”
“陳遠(yuǎn)!”
馮四娘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不能去!這擺明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陳遠(yuǎn)反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遞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他什么都沒說,但馮四娘卻讀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