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五皇女的聲音在陳遠的身后響起。
讓他想逃離的動作,瞬間僵住。
五皇女平靜地看著他,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思。
將他所有試圖撇清關系的念頭,看得一清二楚。
“陳郡尉,現在不是你想不想摻和?!?
“而是你,已經逃不掉了。”
此一出。
陳遠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再無半點僥幸。
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
從那二十多名“仲嫡人”出現在他酒樓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被強行拖下了這趟渾水。
“為何是我?”陳遠道。
“因為齊州?!?
五皇女的回答,簡單,直接,不帶任何感情。
“齊州,地處北地要沖,四通八達,物產豐饒。”
“是塊肥肉?!?
她像是在陳述一個再明顯不過的地理常識,可每一個字都透著權力的冰冷。
“我想要。”
“我二姐,安陽公主,也想要?!?
“今日之事,便是最好的證明。她的人,已經先我一步,開始在這里布局了。”
五皇女的目光,落在陳遠身上。
“你身為齊郡郡尉,是枚重要棋子,無論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須做出選擇?!?
“況且……”
五皇女話鋒一轉,聲音里多了一絲意味深長。
“程郡守當初,應該已經將葉家三女的身世,都告訴你了吧?”
陳遠聞,身體猛地一震。
是啊。
葉家三女身背那樣的秘聞。
作為他們的夫君。
自己怎么能逃的出?
可是,陳遠真不想插身進此。
“殿下?!?
陳遠深吸了一口氣,將胸腔中翻涌的煩躁強行壓下。
再次躬身,這一次,拜得更深。
“此事體大,請容卑職……仔細思量。”
“卑職告退。”
這一次,五皇女沒有再阻攔。
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看著陳遠的身影退出房間,消失在門外。
張姜站在一旁,看著陳遠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五皇女,神情復雜,最終還是一不發(fā)。
……
夜,深了。
陳遠躺在床上,雙眼睜著,毫無睡意。
胸口像是堵了一團浸了水的棉絮,沉悶,窒息。
腦子里,全是五皇女白日說的話。
儲君之爭!
仲嫡人!
安陽公主!
每一個詞,都像一座大山,壓得他很是煩躁。
他本只想在齊郡這片土地上,安安穩(wěn)穩(wěn)地種田,發(fā)展自己的勢力,和嬌妻美妾過自己的小日子。
誰曾想,竟會被卷入這等滔天旋渦之中。
“唉……”
陳遠煩躁地從床上坐起,隨手抓過一件外衣披在身上,決定去院中透透氣。
他推開房門,冰冷的夜風迎面撲來,讓他混亂的頭腦清醒了些許。
剛一踏入庭院。
“唰!”
“唰!”
“唰!”
“唰!”
四道銳利如刀的視線,瞬間從庭院的各個角落,齊刷刷地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正是那四名如影子般守護著五皇女的女侍衛(wèi)。
她們的警惕性,高得嚇人。
陳遠沒有理會她們,自顧自地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仰頭望著懸于夜幕的清冷月亮。
月光如水,灑滿庭院,也灑在他身上。
那股壓得他喘不過氣的煩亂心緒,總算被這片清輝沖淡了一些。
也罷。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大不了,領著葉家三女往隨身小菜園中一躲。
躲到山中去。
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逍遙快活。
就在這時。
陳遠發(fā)現,只見不遠處的回廊下。
陳遠的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的回廊之下,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靜靜地立在那里,身上只披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內里是單薄的寢衣,在清冷的月光映襯下,身姿窈窕,風華絕代。
正是五皇女。
她似乎也睡不著,出來賞月。
陳遠見狀,眉頭一皺。
立刻起身,準備退回房中,以免沖撞。
君臣有別,更何況是深夜。
然而。
陳遠起身的動作,還是驚動了對方。
“陳郡尉,請留步?!?
五皇女出聲。
陳遠只能停下腳步,轉身,躬身行禮。
“殿下。”
五皇女緩緩走了過來,手中,似乎還拿著什么東西。
直到她走近,陳遠才借著月光看清。
那是一封用火漆密封完好的信。
“白日里事多,忘了將此物交給你。”
五皇女將那封信,遞到了陳遠面前。
“正好你出來了,便交給你吧?!?
陳遠伸出雙手,恭敬地接過信。
入手微沉,信封的質感極好。
他心中充滿了疑惑。
這是……誰的信?
為何會由五皇女殿下,親自轉交?
五皇女的聲音,卻再次響起,解答了他的疑惑。
“寄信者,是李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