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
這一聲“陳立”。
有著三分不敢置信,七分蝕骨的思念。
聲音未落。
柳青妍已如一陣疾風般沖了上去,不顧一切地從背后死死抱住了那個男人!
抱得那么緊。
仿佛要將自己整個人都揉進他的身體里,再也不分離。
陳遠正對著池水整理剛試穿的堂倌樣衣。
突遭此襲,瞬間渾身肌肉瞬間繃緊。
幾乎是下意識的。
陳遠右手成爪,就要扣住身后之人的咽喉,來一個狠辣的過肩摔。
但就在轉(zhuǎn)身的剎那。
眼角的余光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衣角,和那張早已淚流滿面的臉龐。
陳遠的動作硬生生僵在半空。
“柳……柳姑娘?”
還沒等陳遠問出她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柳青妍已是泣不成聲。
“嗚嗚嗚……沒死……你真的沒死……”
她松開環(huán)抱的手,卻又立刻抓住陳遠的雙臂,將他扳過身來。
顫抖的手撫上他的臉龐,從眉眼到鼻梁,一點點地確認著。
是溫熱的。
是活生生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那么容易死的!”
柳青妍哭得渾身都在發(fā)抖,再次撲進陳遠懷里,雙手死死抓著他后背的衣料,指節(jié)都因用力而泛白。
“你這個沒良心的冤家!為什么不來找我們!你知道我和四娘……嗚嗚嗚……”
溫香軟玉滿懷,耳邊是撕心裂肺的哭訴。
陳遠雙手懸在半空。
抱也不是,推也不是。
感受著懷中女子那幾乎要崩潰的情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濃濃的愧疚。
完蛋。
這個傻姑娘,好像是真的動情了。
當初詐死脫身。
是不是傷她們太深了?
“好了,別哭了……”
陳遠輕嘆一聲,手掌終于落下,輕輕拍著她顫抖的脊背:“我這不是……還在么?!?
這一聲安慰。
非但沒讓柳青妍止住淚,反而讓她哭得更大聲了。
像是要將這大半年來的委屈、擔憂、思念,通通都哭出來。
良久。
柳青妍的情緒才稍稍平復了一些,只是還時不時抽噎一下。
她抬起頭,那雙眸子,此刻紅腫得像兩顆核桃。
陳遠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更是不忍。
“柳姑娘,其實我……”
陳遠深吸一口氣,決定坦白。
然而。
柳青妍的目光卻突然定格在了他的胸前。
那里,用黑線繡著一個不算太顯眼的數(shù)字——“十”。
柳青妍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那個“七”字。
又看了看陳遠那個“十”字。
“你也是這里的堂倌?她是不是也欺負你?是不是也動不動就要扣你月錢?”
柳青妍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可置信和心疼。
陳遠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這是公孫煙剛送來的樣衣,他為了試穿效果,特意選了一件帶有編號的。
沒想到,竟讓柳青妍產(chǎn)生了天大的誤會。
“等等,柳姑娘,你誤會了……”
陳遠哭笑不得,想要解釋:“其實這件衣服是……”
“別說了!我都懂!”
柳青妍一把捂住他的嘴,眼中滿是痛惜:“你身子本就弱,腿腳又不便,當初‘死’里逃生,定是吃盡了苦頭……如今流落到這齊州城,還要被這些黑心的商賈欺負,給人端茶倒水……”
她腦補出了一出陳遠流落街頭,被逼為奴的凄慘大戲。
陳遠:“……”
這誤會,好像有點大。
“跟我走!”
柳青妍一把拉住陳遠的手腕,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四娘若是知道你還活著,定會高興瘋的!我們回山寨!有我們在,絕不會再讓人欺負你半分!”
回山寨?
陳遠心中一動。
王柬如今正在馮四娘手中。
若是自己以齊州郡尉的身份帶著贖金前去,雙方劍拔弩張,難保馮四娘那個暴脾氣不會一怒之下撕票。
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