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長,不好了!”
侯三連滾帶爬地從村里沖出來,上氣不接下氣。
“出事了!”
他指著村里的方向,臉上滿是驚惶。
“縣里……縣里來了個縣丞,還帶著田縣尉和十幾個衙役!”
“他們說我們上繳的布有問題,要查封工坊,還逼著村長把剩下的布都交出來!”
“現(xiàn)在正在工坊前頭鬧著呢!”
……
工坊前。
氣氛劍拔弩張。
十余名衙役手持水火棍,將數(shù)十名手無寸鐵的東溪村婦人圍在中央。
章玉背著手,下巴抬得老高,一臉的囂張跋扈。
在他看來,東溪村不過是一群農夫村婦,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與官府為敵。
“章公子,章大人,您高抬貴手!”
李村長佝僂著腰,幾乎要跪在地上,“我們東溪村都是良善百姓,那布匹絕無問題,求您明察?。 ?
“滾開!”
章玉不耐煩地一腳將他踹到一邊。
“本官奉命查案,爾等聚眾阻攔,是想造反不成?”
他看著堵在工坊門口,一個個叉著腰,怒目而視的村婦,耐心耗盡。
“給我動手,把她們都推開!”
十幾個衙役得令,面露難色,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推搡。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葉家三姐妹上午正在工坊里幫忙,此刻也被堵在了人群中。
章玉的目光掃過,當看到三女絕色的容顏時,眼睛都直了。
好標致的三個小娘子!
葉家三女等李執(zhí)走后。
將家中瑣事清理完后,便來了工坊幫忙。
此刻也被堵在人群之中。
葉窕云神色冷靜,正與身邊的婦人低聲說著什么,安撫著眾人的情緒。
葉清嫵俏臉冰寒,已悄然將一柄防身的匕首握在手中,清冷的眸子死死盯著章玉。
而葉紫蘇最為直接,她不知從哪抄起一根晾衣服的木棍,杏眼圓睜,指著章玉怒斥:
“無恥之徒,什么布匹有問題,分明是你光天化日之下要強搶民財,你算什么官!”
“好個潑辣的小美人!”
章玉不怒反笑,眼中淫邪之色一閃而過。
他推開身前的衙役,竟是自己伸手,徑直朝著葉紫蘇抓去:“本官就喜歡你這樣的,正好帶回去好好‘審問’一番!”
“你敢!”葉紫蘇尖叫著后退。
眼看那只臟手就要碰到葉紫蘇的衣袖。
“滾開!”
一聲怒喝,一道壯碩的身影猛地從斜刺里撞了出來。
正是前些時日得了陳遠恩惠的楊嫂。
她仗著一身不輸于三個男人的彪悍力氣,硬生生將幾個衙役擠開,如同一座肉山,狠狠撞在章玉身上。
“哎喲!”
章玉猝不及防,被撞得一個趔趄,一屁股摔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噗……”
“哈哈哈!”
他那狼狽的模樣,引得周圍的村民一陣哄堂大笑。
笑聲如同一根根鋼針,扎進章玉的耳朵里。
章玉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反了!都反了!
“一群刁民,襲擊朝廷命官!”
他從地上爬起來,惱羞成怒地嘶吼:
“田縣尉,給本官拔刀!
“這里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給我抓起來!
“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田縣尉聞,也跟著厲聲呵斥:“都聽見沒有,拔刀!讓他們乖乖束手就擒!”
“鏘啷啷——”
十幾把腰刀同時出鞘,森然的寒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雪亮的刀光,讓村民們的笑聲戛然而止。
反抗,就是造反。
可不反抗,工坊被封,布匹被搶。
他們就沒有錢財入賬,賺錢的法子就沒了,到了秋稅,又該如何度過?
一時間。
所有人都被鎮(zhèn)住了,不敢再動。
就在章玉以為自己掌控了局面,得意洋洋之時。
“哞——”
一聲牛叫響起。
一輛牛車以不慢的速度沖入場中,猛地沖散了衙役們的陣型,穩(wěn)穩(wěn)停在場中。
車轅上,一道身影跳了下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何人敢在東溪村鬧事?”
場中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那個跛腳的男人身上。
章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指著來人喝問:“你是什么東西?”
陳遠面無表情:“東溪村伍長,陳遠?!?
“伍長?”
章玉嗤笑一聲,滿臉鄙夷。
“一個小小伍長,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
他挺起胸膛,官威十足。
“我乃本縣縣丞,旁邊的乃是縣尉,可管清水縣內大小事務!
“現(xiàn)查明,你東溪村上繳布匹有問題,工坊即刻查封!
“誰敢阻攔,有一個帶走一個!”
說著,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陳遠身后的葉家三姐妹身上:
“對了,這三個小娘子剛才從工坊走出,想必那些問題布匹就是出自她們之手,也一并‘查封’帶走!”
話音落下的瞬間。
陳遠心中,殺機暴涌。
他可以忍受章玉的囂張,可以忍受他的貪婪,但絕不能容忍他將主意打到自己的娘子身上。
這是逆鱗!
“田縣尉,去,先把這個擋在中間,礙眼的家伙拿下!”
田縣尉獰笑著,抖出腰間的繩索,朝著陳遠走來。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