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的話音落下,整個廟會都安靜了一瞬。
李執(zhí)被拒絕后,臉上不見惱怒,反而對陳遠這個人更加有興趣。
她看著陳遠指揮著東溪村的婦人賣完首飾,又看著人群漸漸散去。
直到攤位前只剩下陳遠和一臉警惕的葉家三姐妹。
李執(zhí)這才蓮步輕移,再次走了過來。
葉家三姐妹立刻如臨大敵,齊齊上前一步,將陳遠護在身后,像是三只豎起全身尖刺的小獸。
“李大娘子還有何事?”葉窕云的聲音冷得像冰。
李執(zhí)沒理會她們,只是對著陳遠伸出一只白皙的手。
“兩百文?!?
陳遠一頭霧水。
“什么兩百文?”
“裝傻?”
旁邊的王掌柜終于找到了出聲的機會。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終于爆發(fā):
“你前幾日從我們織坊買走十筐碎布,錢是給了,可那十個裝布的竹筐呢?
“你可是連筐都順走了,一個竹筐二十文,這不給錢?”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
陳遠這才恍然大悟。
好像……確實有這么回事。
當時走得急,光顧著搬東西,還真把那十個竹筐給一并帶回村里了。
不過,陳遠又有些哭笑不得。
這李執(zhí),偌大一個李家織坊的主事人,揭陽鎮(zhèn)最大的富戶,手底下管著幾百號織女,竟然還記著十個破竹筐的錢?
格局呢?你這么大個老板的格局呢?
“確實忘了?!?
陳遠從懷里摸出兩百文銅錢,遞了過去,“多謝李大娘子提醒?!?
倒不是怕她,只是這事確實是自己理虧。
李執(zhí)讓丫鬟收下錢,這才滿意了。
她不是個吃虧的主。
占她李執(zhí)的便宜,一文錢都不行。
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陳遠,什么話都沒說,帶著丫鬟和王掌柜,轉身便走。
那搖曳的步搖,依舊在發(fā)間叮當作響。
不過李執(zhí)眼里的意思,在場的人都看明白了。
這個男人,她要定了。
……
等著李執(zhí)走遠,東溪村的婦人們才敢圍上來。
攤位上的首飾早已被搶購一空。
剩下的,是三個裝得滿滿當當,沉甸甸的大竹筐。
里面全是銅板。
張大鵬家的幾個婆娘試著抬了一下,那分量讓她們的呼吸都粗重了。
輕輕晃一晃,里面便傳來“嘩啦啦”的清脆聲響,像是天底下最動聽的音樂。
“我的乖乖,這……這得有多少錢啊?”
“少說也有二十貫!我家一年都掙不了這么多!”
東溪村的婦人們圍著三個竹筐,眼睛里放著光,一個個興奮得滿臉通紅。
“張家嫂子,你們幾個先帶人把錢抬回去?!标愡h開口吩咐道,“蓋嚴實了,路上小心點?!?
“等我回去,再給大家伙分錢。”
“好嘞!伍長放心!”
張大鵬家的幾個婆娘轟然應諾,臉上洋溢著巨大的喜悅。
她們小心翼翼地將竹筐上的蓋子蓋得嚴嚴實實。
然后幾個人圍著一個筐,像是護著自家崽子一樣,一步三回頭地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那架勢,生怕路上竄出個強盜來。
送走了婦人們,陳遠才領著葉家三姐妹繼續(xù)在廟會里逛。
他贏了十兩銀子,正好拿去買牛。
只是,氣氛有點怪。
葉窕云和葉清嫵一左一右,表情清冷。
只要有哪個婦人多看陳遠兩眼,或者想上來搭話,她們倆就齊刷刷地用視線把人逼退。
殺氣騰騰。
葉紫蘇更直接,干脆整個人掛在了陳遠胳膊上,宣告主權。
這弄得陳遠哭笑不得。
感覺自己不是在逛街,是押送的什么重要犯人。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