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知道?
顧津元詫異一瞬,隨即笑了。
難怪那些文官都喜歡娶世家名門的女人當正妻。因為她們上得了臺面,也足夠聰明。知道什么才是他們的夫君想要的,比蘇玉朦那樣小門小戶出生的,懂事得太多。
“難得弟妹-->>這般上道,若是再與她計較,倒顯得為兄小心眼了?!?
她雖然答應(yīng)母親會去,可配不配合,又是另一回事。
能得她親口應(yīng)允,順便解除他們之間的齟齬,于他而只會有利無害。
他緩步上前,當著霜娘幾人的面執(zhí)起沈星染一只柔荑。
“只要你乖乖當好我的賢內(nèi)助,以前的事我不會與你計較,今后咱們夫妻一條心,效忠秦王殿下,讓寧遠侯府在我們手中枝葉扶疏,蒸蒸日上?!?
“可好?”
沈星染怔了下。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夜晚,還有眼前男人熟悉的臉。
恍神間,沈星染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前。
可在得知他所做的一切后,她的心里,早已沒有了溫情和眷戀,僅余的,唯有徹骨的恨。
奮力從他掌心抽回手,沈星染扭開臉,“我只答應(yīng)與你維持和睦,可沒說要同你……”
從前的她有多執(zhí)拗別扭,顧津元最是清楚。
像她這種深受禮儀教養(yǎng)熏陶長大的世家閨秀,剛死了夫君,又怎么可能這么快接納。
“好好好,我不逼你?!鳖櫧蛟徬抡Z氣,指尖摩挲,他趁沈星染不注意,將鴛鴦佩收入懷中。
“畢竟,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走出清風苑,顧津元抬手招來隨從,“從梅歸塵身上采下的毒血還在吧?想辦法取一點沈蕊初的血,看看他們是否相融?!?
“對了,明日叫芯兒到我屋里來?!?
他得想個辦法早點讓圣旨公諸于眾,讓沈星染早些看清現(xiàn)實,而這次貴妃壽宴就是最好的機會!
送走顧津元,沈星染快步朝屏風后的里間走去,可里面空無一人,唯有半闔的窗柩被寒風吹得哐當作響。
還好明珠足夠沉穩(wěn),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她吁了口氣轉(zhuǎn)身,卻見妝案臺上,被她刻意收起的纏枝蓮紋手鐲的錦盒,竟然又擺放在原處!
頓時心神俱震,如被重物狠狠砸了一下!
她遣退眾人,快步上前打開一看,瞳孔一陣猛縮。
她放手鐲,總會往左歪一點,可如今里頭的手鐲卻是端端正正的……
顯然被人動過了。
難道,顧謹年看見這里頭的東西了?!
……
暮色沉沉,顧謹年步履落在大皇子府后院的飛檐上,險些一腳踩空。
腦海中浮現(xiàn)清風苑暗香浮動的妝案前,那個靜置錦盒間,被保養(yǎng)得溫潤光澤的纏枝蓮紋玉鐲。
他從懷中掏出一抹雪白的綢帕。
右下角一朵月下紅梅靡艷如血,如同篆刻在他心間的那顆朱砂痣。
及冠禮后,陳氏親手將這對祖?zhèn)鞯挠耔C送給他們兄弟二人時的情景,仿佛還歷歷在目。
新婚夜,他不慎中了蘇玉朦那上不得臺面的暗算,生怕貽誤軍機,他不得不隨便找了一個女子……
那夜天色極暗,他有中了烈藥,意識有些模糊。
看那女子身著普通,他一直以為是府里的婢女,甚至沒能看清她的五官,只隱隱記得她胸前刺了一朵紅梅。
因他索取太過,女子也喝了酒昏迷不醒,他怕父親會趁他不在將那女子打殺發(fā)賣,故而不敢聲張,想著先將身上僅有的那只手鐲套在她腕上,以便日后相認。
孰料,那場戰(zhàn)事持續(xù)了兩年。
再回侯府時,他打著為梅大婚配的名號將府里年歲相近的婢女都問了一遍,奈何,苦尋佳人芳跡終無果。
他從未想過,沈星染會出現(xiàn)在玉蘭苑……
不,不可能。
他搖了搖頭,一個念頭隨之冒出來。
也許那只手鐲,是顧津元送她的呢?
他們是夫妻,將那只手鐲送給發(fā)妻,也合乎情理。
只是,顧津元的心里一直惦記著蘇玉朦,他真的會把那么珍貴的東西交給沈星染嗎?
她曾說顧津元將她生下的兒子掐死,又將她親生的女兒換成了顧芯。
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為,顧津元早就知道兩個孩子不是自己的,所以才狠下毒手?
如果那夜真是沈星染,她為何見到他的時候不說,是害羞怕事,還是說……她一直將他當成顧津元?!
一想到這個可能,顧謹年心里跟堵了鉛塊似的。
將綢帕往懷里一塞,他疾步走入寢間,整個人還是恍惚的。
“蕭義?!彼傲艘宦暋?
蕭義應(yīng)聲從外間走來,瞧見他沒有偽裝,詫異了一瞬,復(fù)又垂眸,“屬下在。”
“讓寧遠侯府的探子想辦法查一查,顧津元手中那只纏枝蓮紋手鐲可還在?若不在,去了何處。”
蕭義沒想到他要查的竟是顧津元的房中事。
“……是?!?
他的猶豫讓顧謹年警覺,眉梢輕抬,“出什么事了?”
往后掃了一眼,“阿遠呢?”
蕭義默了默,“鄒內(nèi)監(jiān)受傷了,挨了四十鞭,皇上親自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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