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緩和許多,他揮手示意身后的府衛(wèi)松開霜娘母女,彎腰撿起玉佩。
幾人識趣退了出去。
霜娘警惕護在沈星染身前,“你想干什么?”
“我有話與你家夫人說,下去吧?!?
此時顧津元漫不經(jīng)心的口吻,與從前無異。
霜娘還想說話,沈星染卻壓住她的胳膊,“扶岫兒下去歇息吧,我正好有幾句話想問問大哥?!?
幾人滿目擔憂,卻只能順著她的心意退下。
見她愿意配合,顧津元心里舒坦多了,抬眸細看這住了七年的屋子,往昔的一幕幕浮現(xiàn)腦海。
窗外飄起雪花。
幾許在雕花窗欞間打著旋,昔年她總愛坐在這兒擺弄瓶中梅枝,如今案頭只余一道淺痕。
忽聽得檐角風鈴叮咚,原是穿堂風過,卻恍若她指尖拂過琴弦的余響。
對了,她還愛撫琴。只是自從那回,他替玉朦借走她最愛的那把七弦晚風后,他似乎再也沒聽過她的琴聲了。
玉朦應(yīng)該把琴還給她了吧,為何她不彈了?
就因為玉朦彈過?
是了,她從來端著世家嫡女的驕傲,瞧不起玉朦這樣一無所有的將門孤女……
南兆的文官墨客眼里,從軍之人最是粗鄙,沈星染定也是如此。
想起前幾日進了兵部,那些人中立一派的人對他明顯的冷淡。甚至有人嘲諷他,在邊境茹毛飲血慣了的人,回到這京都城當官,當真穿得上這身官袍嗎?
雖然針對的是“顧謹年”,但顧津元越發(fā)后悔。
其實,他和沈星染的關(guān)系本沒有必要鬧得這么僵。
只有她像從前一樣全心全意愛著他幫著他,他才能平步青云,成為人上之人!
這一點,玉朦永遠無法取代她的作用。
不過還好,他們還有機會重新開始……
“枝枝?!?
顧津元忽然開口。
沈星染驟然抬眼,眸底震驚之余,悄然閃過一抹恨意,“你給我閉嘴!”
一樹春風千萬枝,嫩于金色軟于絲。
她已逝的母親自出生時,就給她起的小名枝枝。
愿她如柳枝堅韌,在最美好的時節(jié)舒展生機。
可成婚數(shù)年,顧津元從未問過她小名,自然也從沒有喊過一聲。
原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屑于哄她高興罷了。
發(fā)現(xiàn)沈星染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下來,顧津元輕咳一聲,朝她走近。
“其實,若非皇上早早賜婚,我心里想娶的,一直是你?!?
當初他在賞菊宴設(shè)計結(jié)識沈星染之前,就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她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她的小名。
只是沈星染對他一見傾心,他沒在她身上費太多功夫就攀上了沈家這門親事,所以這個小名,也沒從顧津元的嘴里叫出口過。
正好,如今由“顧謹年”嘴里說出來,倒也顯得他更加情真意切。
只要沈星染愿意陪他一同參加過幾日的壽宴,他在暗地里讓人透露一下兼祧圣旨的存在,那些人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必不會再對他指指點點。
兵部侍郎之位,他志在必得!
沈星染差點沒忍住冷笑出聲。
眸光不經(jīng)意掠過屏風后面。
“詐尸人”親耳聽到自己的替身如此詆毀他的清譽,心里應(yīng)當很酸爽吧?
這下,威震四方的鐵血將軍,身前身后名,可都被他的好弟弟毀個干干凈凈。
顧津元的身體不知不覺前傾,將她抵在妝臺之前。
他身上的氣味是她熟悉的玉蘭香。
蘇玉朦最愛玉蘭。
回想起片刻前,顧謹年也站在這個位置,兄弟倆的身影仿若在她腦海間重疊。
可他身上,卻充斥著清新的竹香,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藥味。
他受傷了?
還是因為他剛從藥行過來?
可這時,沈星染一閃而過的疑惑被顧津元突然的靠近打斷了。
曾經(jīng)讓她心動的男人,此刻只讓她覺得無比惡心。
“你想做什么!”她擰眉怒叱,試圖推開他。
顧津元卻分毫不讓,溫潤的眸底是她熟悉的執(zhí)拗,“圣旨已下,你我遲早都是要在一起的,弟妹何必拒我于千里?”
“你無恥!”
他居然用著顧謹年的身份,還想對她……
沈星染揚手就想給他一巴掌,可剛抬起胳膊,就被他利落扣住。
“放開我!”
話音落下,他溫熱的唇也隨之落下,“枝枝……”
與此同時,屏風后一股凜冽殺意驟然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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