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那位鄭德鄭仁和終于來了。
    周禮命人打開村門,迎接這位蘇榮專門提及的人才。
    鄭德上前先是拜會了地方主官周禮,行禮道:“鄭德拜見校尉大人?!?
    又向老師蘇榮行禮:“拜見恩師?!?
    蘇榮輕聲笑道:“從家鄉(xiāng)一路往遼東而來,你速度倒是挺快,路上可還算順利?”
    鄭德便道:“如今朝綱蒙蔽,天下大亂,路上太平道賊子四起,也不算順利,倒是恩師……身為我朝大儒,不奔走為國,竟屈居如此小小山村,看來一切倒是順利得很。”
    蘇榮聞老臉一黑。
    他看向鄭德那兩道短而粗的眉毛,心里沒滋沒味的,他好歹也是儒林泰斗,人人敬重,誰知道將這老小子喚來青山堡,上來就給他上眼藥。
    周禮也是見識到了這位鄭德的口舌,心道不論才學(xué)如何,諷刺人倒是一絕。
    就拱手一禮道:“在下周禮,尚未表字,早聞仁和兄大才,特意讓祁民先生請你過來相助一二,還請上座,聊以招待?!?
    鄭德也拱手道:“校尉大人倒是客氣了,您于昌黎縣城平叛之事已傳至朝廷,威名遠播,鄭某一介白身,并無甚才華,如何能夠幫你?此來不過是聽說恩師在此,欲帶他回京,縱是不能當(dāng)官效忠朝廷,也能辦書教學(xué),為我大虞廣納人才。”
    嘶……
    一旁眾人聽完鄭德的話,都不免倒吸涼氣。
    這位仁兄何方神圣,既不給祁民先生面子,還不給俺家校尉大人面子,張口閉口說話硬邦邦的。
    張駝子生怕鄭德這般對待周禮,會讓周禮在士卒們心中的形象下降,當(dāng)即帶一眾士卒往別處訓(xùn)練去了,陳玉也是眼尖,急忙驅(qū)散圍觀的村中婦孺?zhèn)儭?
    周禮對鄭德的態(tài)度倒是不以為意,他只求這家伙的才華不在他的那張利嘴之下。
    他便道:“仁和兄之有理,如今朝局動蕩,叛賊四起,你欲帶祁民先生回去為國盡忠也是情理之中。只不過先生不論是在京城辦學(xué),還是在我這青山堡,大差不差,仁和兄若想走,周禮定當(dāng)備足馬匹盤纏,但祁民先生卻是要留在這里?!?
    蘇榮眉頭緊皺,心頭暗罵起來。
    老夫難道是什么物品嗎,你們都想帶來帶去的,有沒有問過老夫的想法?
    “哦?”鄭德凝眉道:“校尉大人竟以此地相比于京城?”
    雖然大虞如今衰敗了許多,但一切還能運行,京城之地繁華遠甚這小小村莊無數(shù)倍,豈是這小小山村能比?
    他環(huán)視一圈,見青山堡中箭塔林立,柵欄高聳,又以石灰石填補,確實堅不可摧。
    又看到百姓生活富足,安居樂業(yè),一派勃勃生機,更顯罕見。
    與其他各地山村相比,此地確實勝過無數(shù)倍,可還是遠不及京城。
    其實來的路上,鄭德也很好奇,自己恩師心性傲然,若是待在昌黎縣城也還能理解,怎么偏偏往這青山村而來?
    此地到底有什么特殊之處?
    他心下猶豫,便道:“校尉大人倒是自信滿滿,鄭某于恩師心中所知,大人要在此地興辦鄉(xiāng)學(xué),不若帶我往鄉(xiāng)學(xué)所在去瞧上一瞧,看看環(huán)境如何、學(xué)生如何?”
    周禮笑道:“這自是好事,仁和兄請。”
    村里興辦鄉(xiāng)學(xué)的文書許可早就下來了,甚至還在周禮的封賞之前,畢竟朝廷任免官員要重重考量,但蘇榮的面子,那是真面子,不敢耽誤。
    于是這大半個月以來,周禮以修建圍墻為次,興建鄉(xiāng)學(xué)為主,在村中修起一座院子,房屋堅實,設(shè)施完善。
    周禮知道這位鄭德肯定也是想實地考察一番的,不然也不可能大老遠的過來,他相信只要鄭德心生好奇,對青山村探索一番,必然會生出留下的想法。
    這是鄭德對周禮的考驗。
    而當(dāng)鄭德留下之后,周禮便要考量鄭德的才華了,若是徒有虛名,盡管給個虛職即可。
    于是周禮便帶著鄭德往鄉(xiāng)學(xué)所在而去,蘇榮、田泯、陳玉等同行。
    行過熏肉工坊,周禮問道:“仁和兄要不要嘗嘗我青山堡的腌熏肉?此物甚是美味,不可不嘗?!?
    鄭德?lián)u頭道:“所謂無功不受祿,肉食珍貴,豈可讓我食用以致浪費?”
    周禮便不多,行過釀酒工坊,又請鄭德喝酒。
    鄭德面色冷硬道:“喝酒誤事傷身,鄭某從不飲酒?!?
    眾人面面相覷,心道這鄭德還真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咱家校尉大人這般好心好意,他竟也不給面子。
    周禮依舊神色如常,行至機械工坊,他尚未問,鄭德則主動停下了腳步。
    “哦?”鄭德拿起一張復(fù)合弓,眉頭緊皺起來:“這弓的形狀倒是奇異,可否一試?”
    周禮挑眉道:“仁和兄還懂弓弩射箭?”
    鄭德嗤聲笑道:“君子六藝,不可不學(xué)?!?
    說著便張弓搭箭,瞄準了遠處箭靶,可當(dāng)他這一使勁,神色不免大變。
    心頭驚道:“這弓看起來至少是二石弓,我本欲全力拉開,卻使力不足三分之一,實在奇怪!”
    而當(dāng)他送手時,嗖——?。?!
    箭矢破空而去,端正射在箭靶上,穿透而過!
    鄭德見狀恍然大驚:“好弓!不但極為省力,威力更是強大,依我估算……有效射程至少在百步之上,甚至兩百步!”
    如此神弓,他從未見過,更何況是在這小小村莊中瞧見,心中驚駭可想而知。
    “這是誰研究出來的神弓?若是將圖紙細節(jié)發(fā)于朝廷,將士們配備此弓,何懼那太平賊匪?”
    田泯這時在一旁道:“此弓正是我家明公所制?!?
    鄭德:“?。?!”
    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周禮,心頭浪潮奔涌,這個周禮校尉,倒是厲害。
    朝廷說他是平叛功臣,只身入敵營擒回了匪首,恩師說他是文學(xué)大才,作詩篇驚天動地。
    怎么如今……還有制弓這么一手?
&l-->>t;br>    眾人相視而笑,田泯則繼續(xù)道:“仁和兄既然懂弓弩,那么這弓看過了,不若看看我家明公所制的弩?”
    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