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鋒貼著肌膚。
馮四娘卻感覺不到絲毫寒意,只有一股灼人的委屈從心底直沖頭頂。
她死死瞪著陳遠(yuǎn),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倔強(qiáng)地不肯落下。
“殺?。∧阍趺床粍邮??!”
馮四娘的嘶吼帶著哭腔:“你不是齊州郡尉嗎?不是來剿匪的嗎?來??!往這兒捅!你今天不殺了老娘,你就是烏龜王八蛋!”
陳遠(yuǎn)握刀的手穩(wěn)如磐石,可刀鋒卻再也無法寸進(jìn)。
馮四娘嘴上喊得兇狠,那副模樣,卻更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妻子,在跟晚歸的丈夫撒潑鬧別扭。
這讓陳遠(yuǎn)怎么下得去手?
再說陳遠(yuǎn)本也沒有要馮四娘性命的打算。
一旁的柳青妍,卻看得分明。
陳遠(yuǎn)那雙清冷的眸子里,雖然有惱怒,有威懾,卻唯獨(dú)沒有一絲一毫真正的殺意。
她心中猛地一跳。
隨即,一股難以喻的歡喜涌上心頭。
他……他果然還是不忍心下手。
“四娘,別喊了?!?
柳青妍忽然開口,聲音雖然沙啞,卻帶著一絲篤定的笑意:“他是在嚇唬我們呢?!?
馮四娘一愣。
柳青妍繼續(xù)道:
“陳……陳公子若真想殺我們,剛才掙脫繩索的時候,憑他的身手,你我二人的脖子早就斷了。
“何須等到現(xiàn)在,還拿刀比劃著說廢話?”
此話一出。
馮四娘那股子硬撐起來的悍勇之氣,瞬間就泄了。
原來如此。
這家伙,還是舍不得自己的嘛。
馮四娘傲嬌地“哼”了一聲,猛地把頭撇到一邊,噘著嘴,不再看陳遠(yuǎn)。
那模樣,仿佛在說:
是又怎么樣?反正老娘不從,你能拿我怎么辦?
被戳穿了。
徹徹底底。
欺負(fù)兩個小女子不成。
有些大男子主義的陳遠(yuǎn)。
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鏘”的一聲,匕首消失在手中。
這把柳青妍看得疑惑不已。
剛才她和馮四娘就是沒有看到這把匕首從何出現(xiàn)。
要不然也不會讓陳遠(yuǎn)翻身把歌唱。
陳遠(yuǎn)煩躁地在帳內(nèi)來回踱步。
局面,僵住了。
殺,下不了手。
這兩個女人,一個癡情,一個剛烈,雖然是匪,卻也曾真心待他。
放,更不可能。
難道真要被她們綁回深山老林,當(dāng)什么勞什子的壓寨相公?
而且,更重要的是。
傳出去,他這個齊州郡尉的臉還要不要了?
是不收服這伙紅巾匪,不收服這兩個女人,自己接下來針對王柬的大戲,就要換個路子演了,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一時間,陳遠(yuǎn)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煩!
真是煩透了!
陳遠(yuǎn)感覺心頭仿佛有一團(tuán)火在燒,又悶又燥。
目光一掃,他看到了角落里一張矮幾上,還擺著一壇才剛開封的酒。
剛才馮四娘喝過這酒一點(diǎn),沒事。
想來這壇酒,是沒放那蒙汗藥的。
正好,借酒消愁!
陳遠(yuǎn)不再多想,大步流星地走過去。
一把將酒壇的封泥徹底撕開。
“咕咚!咕咚!”
陳遠(yuǎn)仰起頭,對著壇口便猛灌了幾大口。
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一路燒進(jìn)胃里,一股熱氣直沖頭頂。
陳遠(yuǎn)卻沒注意到。
身后,馮四娘看到他喝那壇酒,臉色“唰”的一下,變得古怪至極。
冰涼的酒液順著喉嚨滑入腹中。
起初,并無異樣。
可不過片刻。
陳遠(yuǎn)便感覺不對勁了。
一股邪異的燥熱,猛地從丹田深處竄起,如同一條火龍,瞬間燒遍了他的四肢百??!
它瘋狂地沖擊著陳遠(yuǎn)的理智,點(diǎn)燃身體里最原始的欲望。
“呼……呼……”
陳遠(yuǎn)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紅。
渾身燥熱難耐。
陳遠(yuǎn)不免一把扯開緊束的領(lǐng)口,露出結(jié)實(shí)的胸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稍稍緩解這越來越難解的燥熱。
可最終,還是忍受不了。
陳遠(yuǎn)轉(zhuǎn)過身。
目光,落在了那張大床上。
死死鎖定了大床上,那兩個被紅綢帶捆綁成誘人姿態(tài)的絕色女子。
那綢帶勾勒出的曼妙曲線。
此刻在陳遠(yuǎn)眼中,這是世間最致命的毒藥,也是唯一的解藥。
“四……四娘……”
柳青妍被他這眼神看得心頭發(fā)毛,察覺到了不對勁,驚聲問道:“你……你那酒里,到底放了什么?”
馮四娘臉頰漲得通紅,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道:
“那……那不是普通的酒……”
“那是……那是老娘托人從南疆弄來的‘千日春’……”
“是……是助興用的……”
馮四娘越說,聲音越小,頭都快埋到胸口里去了。
其實(shí)。
馮四娘雖在外號稱喜好男色,閱男無數(shù)。
但那不過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兇名,嚇退那些不軌之徒的自保手段罷了。
實(shí)際上,她還是個未經(jīng)人事的處子。
這藥酒,她本是打算自己偷偷抿上一小口,用來壯膽,好與心上人成就好事。
誰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