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王庭的哨塔上,哨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習(xí)慣性地望向遠方。
下一秒,他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出現(xiàn)驚駭之色。
只見地平線上,黑壓壓的騎兵如同潮水般涌來,旌旗招展,刀槍的反光刺破晨霧,直撲王庭!
“敵襲!是叛軍!”凄厲的警報聲瞬間劃破了王庭的寧靜。
隨著警報聲,王庭內(nèi)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王庭守軍紛紛登上城墻,緊張地看著涌來的騎兵。
李鈺和兀術(shù)赤兩人也迅速登上了城墻。
看到那浩蕩而來騎兵,兀術(shù)赤心頭一緊,難道反間計失敗了,這些首領(lǐng)鐵了心要反叛到底?
李鈺則是臉色平靜的靜觀其變,就算這些叛軍真的鐵了心要一條道走到黑,他也不懼。
騎兵要攻城還是很困難的,就算龍城的城墻矮小,但要守住也不是多大問題。
而且王庭騎兵還有不少,加上大景鐵騎,歸義軍也有一戰(zhàn)之力。
不過還沒等兀術(shù)赤調(diào)集王庭騎兵,那些在王庭外隔離區(qū)的牧民,在聽到警報,看到遠處奔騰而來的騎兵時。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自發(fā)地匯聚起來,組成了一道連綿不斷的人墻,擋在了王庭的城門前。
他們都是被從圣山驅(qū)趕過來的疫民。
原本是來殺李鈺的,但卻被李鈺治好了瘟疫,只不過因為他們?nèi)藬?shù)太多,王庭容納不下,因此才一直在外面。
而且景朝的醫(yī)者說了,雖然他們的癥狀消失了,但還是需要留在這里多觀察觀察,看會不會復(fù)發(fā)。
他們待在這里,每日可以領(lǐng)取吃食,比在圣山那邊日子好過了不知道多少。
搞得這些牧民都不想走了。
如今叛軍想要攻打王庭,他們第一個不同意。
一個須發(fā)花白的老牧民,激動站在最前方,他之前都快死了,被馬匹拖著到了王庭這邊。
沒有想到竟是被醫(yī)好,撿了條命。
雖然還有些咳嗽,沒有完全康復(fù),但比起之前真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
此刻見到騎兵出現(xiàn),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喊“要想攻打王庭,傷害大單于和李大人,就從我的尸骨上踏過去!”
其他牧民也紛紛喊了起來。
“對!從我們的尸骨上踏過去!”
“絕不允許你們傷害大單于和李大人!”
“有本事你們將我們都殺了!”
“……”
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漸漸匯成一片。
這些前不久還在死亡線上掙扎的牧民,此刻站了出來。
這段時間被救治,讓他們也都對李鈺沒有恨意了。
之前李鈺屠戮草原,那是迫不得已,而現(xiàn)在將他們從瘟疫中救回,就是他們的恩人。
功過相抵,他們草原人恩怨分明。
那么李鈺就是他們草原的客人,他們作為主人,自然是要保護好客人。
李鈺也沒想到,這些牧民現(xiàn)在也要維護他了。
看來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等到這場瘟疫過去,草原和大景應(yīng)該會和平共處很長的時間,最好是永遠不再起刀兵。
奔涌而來的騎兵在距離人墻百余步的地方緩緩?fù)O隆?
最前面的首領(lǐng),正是郝連骨。
他看著眼前這由老弱病殘組成的人墻,聽著他們的吶喊,心中也不由動容。
李鈺可是他們的仇人,沒有想到如今卻被維護。
這說明,李鈺已經(jīng)得到了牧民的認(rèn)可。
他慶幸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這些組成人墻的牧民中,也有他部落的子民。
真要攻城,豈不是要對族人動手。
他深吸口氣,運足中氣,大聲道:“父老鄉(xiāng)親們!不要誤會!我們不是來打仗的!”
他回身一指被捆在馬背上、奮力掙扎卻發(fā)不出聲音的呼延破和賀拔岳。
“我們是來將弒殺老單于的元兇呼延破、賀拔岳,押解來此,交由大單于處置!”
說完,他率先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對著城墻上的兀術(shù)赤道:“臣等愚昧,受奸人蒙蔽,犯上作亂,險些鑄成大錯!
今日擒獲元兇,特來向大單于請罪!
懇請大單于念在我等迷途知返,依先前承諾,寬恕我等罪責(zé),允我等重歸王庭麾下!”
他身后的各部首領(lǐng),以及那黑壓壓的騎兵,如同被風(fēng)吹倒的麥浪一般,齊刷刷地滾鞍下馬,全部單膝跪地,齊齊高喊。
“請大單于寬??!”
組成人墻的牧民見到不是來攻打王城的,不由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城墻之上,兀術(shù)赤看著下方那跪倒一片的黑壓壓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