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瀾看著那一竹筐文章眼皮直跳,自己好不容易長出了胡子,又恢復(fù)到了原本胖乎乎的樣子。
要是改這些文章,肯定又會像之前那樣。
想到被書吏誤會他縱欲過度,顧清瀾便打了個寒顫。
還是快點將李鈺送走,至于這些文章,用空就看看,至于何時有空,那就是自己說了算。
不過顧清瀾也想看看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李鈺的文章有沒有進(jìn)步。
起身去竹筐內(nèi)拿起一篇文章,看了后發(fā)現(xiàn)要改的地方極少。
這讓顧清瀾很滿意,確實是可塑之才。
進(jìn)步很大。
既然改的地方很少,約等于不用改,既然不用改,那這些文章老夫也就不用看了。
嘿嘿,我真是個機(jī)靈鬼。
到時候?qū)⑽恼掳l(fā)下去,讓士子們看看,好好學(xué)學(xué)李鈺是如何寫的文章。
……
“李兄,你要回去了?”
齋舍內(nèi),蘇墨白等人聽到李鈺的話不由吃了一驚。
他們早已和李鈺相處融洽,甚至都忘了李鈺是外地來求學(xué)的。
現(xiàn)在李鈺一說,才想起對方是蜀中士子。
不由扼腕嘆息,為何李鈺不是蘇州士子,這樣大家就可以一直在一起討論學(xué)問。
這兩年時間,士子們從李鈺這里也學(xué)到了不少知識。
最大的收獲就是卷。
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李鈺一來,讓書院內(nèi)的學(xué)子都繃緊了弦,仿佛不看書就有大罪過一樣。
兩年時間,大家的水平都提升不少,確實要感謝李鈺。
而且李鈺的一些觀點也會讓他們耳目一新。
說實話,李鈺當(dāng)他們的教諭都足夠了,現(xiàn)在聽到李鈺要走,都很不舍。
李鈺笑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這兩年,感謝各位對我們?nèi)说恼疹?,李鈺受益匪淺?!?
說完對著眾人鄭重一揖。
眾人見他去意已決,知再難挽留,紛紛嘆息。
謝靈均道:“李兄明日方走,今日我等必得盡一番心意!”
“諸位,我們這就去城里,將蘇州最好的糕團(tuán)、絲綢、洞庭碧螺春都搜羅來,讓師弟帶回蜀中去!”
此立刻得到響應(yīng),士子們呼朋引伴,頃刻間便走了個干凈,忙著去為李鈺準(zhǔn)備餞別之禮。
蘇墨白也起身要去準(zhǔn)備,卻被李鈺拉住。
卻見李鈺從書案抽屜里取出一個厚厚的、以青綾細(xì)細(xì)封好的信封,遞與蘇墨白。
“蘇師兄,勞煩你……將此物轉(zhuǎn)交給如煙姑娘。”
蘇墨白微微一愣,隨即道:“你為何不自己去?”
“你就說你幫不幫吧?!崩钼暃]有回答這個問題。
蘇墨白自然要幫,在他看來柳如煙那等絕色,也只有李鈺的才學(xué)才能與之般配。
只是可惜李鈺年紀(jì)小,如果和他一般大,恐怕兩人早就有一段佳話。
“她雖是自愿,但我終究心有虧欠?!?
李鈺輕聲道,語氣里帶著一絲這個年紀(jì)少有的悵然。
“此去經(jīng)年,不知何時再能相見,這些詞稿……算是我一點微末的心意,還請師兄務(wù)必親手交到她手中?!?
蘇墨白鄭重點頭:“李師弟放心,我必親自送到?!?
是夜,蘇墨白便趁著夜色去了柳如煙的小院,告知她李鈺明日就走,然后將東西交給了她。
柳如煙回到房中,解開青綾,里面是厚厚一沓紙箋。
上面是李鈺已然可以稱之為大家的字跡。
她一首首讀下去,這全是李鈺抄的唐詩宋詞。
每一首都精妙絕倫,意境高遠(yuǎn),靈氣四溢,任何一首流傳出去都足以名動文壇,引來無數(shù)追捧。
有著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柳如煙緊緊攥著詞稿,又哭又笑。
心中那份原本或許還帶有一絲不確定的等待,此刻變得如同磐石般堅定無悔。
……
次日清晨,蘇州碼頭已是人頭攢動。
清瀾書院的士子們幾乎全員到齊,大包小包的土特產(chǎn)堆滿了船舷。
李鈺,林澈,馬致遠(yuǎn)一一與眾人告別,氣氛頗為感傷。
鐵牛倒無這種感覺,他按照李鈺的要求去找紅薯和土豆,還真被他找到了。
不過只找到土豆。
此刻看著滿船的土特產(chǎn),他有些愁眉苦臉,這么多怎么拿啊。
在碼頭遠(yuǎn)處的一座精致畫舫窗邊,柳如煙一襲素衣,戴著帷帽,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直到李鈺的船帆漸漸遠(yuǎn)去,化作天水之間一個小小的白點,她依舊佇立在窗前,良久未曾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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