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

原本還在督戰(zhàn)隊(duì)威逼下奮力推車的仆從軍，此刻如同炸了窩的螞蟻，丟下器械，哭喊著轉(zhuǎn)身就跑。

他們不明白，真主的天雷，為什么會幫助異教徒？

是他們侍奉真主的心不夠虔誠嗎？

“穩(wěn)住，不許退！”

“那是唐人的手段，不是真主的懲罰！”

一名黑旗軍軍官聲嘶力竭地試圖彈壓，但收效甚微。

恐慌一旦蔓延，再想遏制就難了。

尤其是，在這些仆從軍還給唐軍的震天雷套上了一層神話色彩的情況下。

城樓上的唐軍也有些懵。

沒想到只是一顆震天雷，就能造成這樣的場面。

不過，他們還是瞬間興奮起來。

不管敵人是因?yàn)槭裁赐说模倸w退了就是好事。

一時(shí)間，南城墻的壓力驟減。

守軍更是士氣大振，趁機(jī)用更猛烈的箭雨和金汁招呼那些陷入混亂的敵軍。

高仙芝在西城墻看得分明，眼中精光爆射，趕忙厲聲喝道：“好，傳令封常清，時(shí)機(jī)已到，敢死隊(duì)，想辦法給本將燒光那些靠近的攻城器械！”

隨著高仙芝一聲令下，封常清立即行動起來。

他的人手從各處儲藏震天雷的垛口冒出，不斷的將一個(gè)又一個(gè)用浸泡了猛火油的牛皮制成的炸藥包搬上垛口。

旋即，點(diǎn)著了引線，直直扔向仆從軍推過來的攻城器械。

“轟隆——轟隆隆——！”

頃刻間，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響徹天際。

西城墻和南城墻下，許多仆從軍士卒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旁的攻城器械便化成了碎屑，或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距離爆炸中心比較近的敵軍，更是變成碎肉或者火人。

一時(shí)間，戰(zhàn)場上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望著這一幕，站在望樓上的李琚和夫蒙靈察不由得相視一笑，皆從彼此眼中看見了滿意之色。

大食軍中，賈法爾在中軍帥旗下將這一幕盡收眼底，頓時(shí)看得睚眥欲裂。

他精心組織的，意圖一鼓作氣壓垮怛羅斯的狂攻。

竟然在對方那該死的鐵疙瘩步兵的反威懾，和=以及這突如其來的爆炸火攻下，出現(xiàn)了明顯的遲滯和混亂？

尤其是仆從軍的崩潰，更是正在動搖整個(gè)攻擊鋒線的基礎(chǔ)。

“廢物，都是廢物！”

他憤怒地咆哮，華麗的彎刀狠狠劈在空氣里。

隨即怒聲下令道：“重騎，給我壓上去，再靠近一百步！讓那些褻瀆者看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凡有人敢怯戰(zhàn)后退，殺無赦。

命令后備仆從軍，給我填上去。用人命堆，也要堆上怛羅斯的城墻。

日落之前，本帥要站在城頭！”

賈法爾的軍令隨著傳令兵的旗幟傳遍了全軍。

頃刻間，黑旗軍的戰(zhàn)鼓敲打得更加瘋狂，號角聲凄厲得如同惡鬼哭嚎。

隨后，再次開始緩慢前壓。

城下仆從軍在督戰(zhàn)隊(duì)彎刀的逼迫和身后重騎的威懾下，發(fā)出絕望的嘶吼。

卻不得不頂著箭雨滾石和被金汁燙出的焦臭，踩著同伴的尸體，再次瘋狂涌向城墻。

“穩(wěn)?。」旨猩錃⒖拷铺葜?dāng)??！?

“滾木礌石，對準(zhǔn)人堆砸！”

高仙芝的吼聲已經(jīng)嘶啞，他完全無視了對方的重騎，因?yàn)樾总姵聊哪暗吨质撬顖?jiān)實(shí)的倚仗。

只要有那片寒光在，西城墻的軍心便不至于徹底崩潰。

“轟?。∽汤病?！”

南城墻方向，又是一聲震天雷的悶響伴隨著金汁傾倒的刺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