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的聲音,沙啞干澀。
“醒了?”秦修回過頭,遞給他一個(gè)水囊,“感覺怎么樣?”
秦命沒有接水囊,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那雙手,干凈修長,和他以前沒什么兩樣。但在他的感知中,每一寸血肉,每一條經(jīng)脈,都充斥著一股冰冷、邪異、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
“哥,我……”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融合魔魂時(shí)的決絕,斬殺王者投影時(shí)的狂暴,這些記憶都還清晰。但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他的腦海中,卻是一片模糊的,血色的混亂。
他只記得,自己好像做了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
秦修看著他迷茫又痛苦的樣子,心中微微一嘆。
他坐到弟弟身邊,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輕輕地,將弟弟有些顫抖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趙無極,想奪你的混沌魔骨?!鼻匦薜恼Z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實(shí),“他布下大陣,要將我們兄弟二人,煉化當(dāng)場(chǎng)?!?
秦命的身體,猛地一僵。
“所以……”
“所以,我啟動(dòng)了備用方案?!鼻匦薜亟舆^了話頭,“我接管了護(hù)山大陣,送了他們一個(gè),畢生難忘的驚喜。至于那些沖進(jìn)來的血煞宗余孽,你出手,清理了一下門戶。”
他將那場(chǎng)血腥的屠殺,輕描淡寫地,定義為“清理門戶”。
他將所有的罪責(zé),都?xì)w于趙無極的貪婪,和自己的反擊。至于秦命在那場(chǎng)混亂中,究竟殺了多少云山宗的弟子,他一個(gè)字,都沒有提。
有些真相,沒必要讓演員知道。
演員,只需要按照導(dǎo)演給的劇本,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足夠了。
秦命沉默了。
他不是傻子,他能從秦修那過于平靜的描述中,猜到事情的真相,絕非“清理門戶”那么簡(jiǎn)單。
他抬起頭,漆黑的眸子里,翻涌著痛苦與掙扎:“哥,我是不是……成了魔頭?我是不是……殺了很多人?那些師兄,師姐……”
“是他們先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你的?!鼻匦薮驍嗔怂?,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意,“秦命,你要記住。是他們,先背棄了拯救了他們的你。我們,沒有錯(cuò)。”
“我們只是,拿回了公道。”
秦修的這番話,如同一把重錘,敲在了秦命混亂的心上。
他看著哥哥那雙深邃的,不起波瀾的眼睛,心中的愧疚與自責(zé),仿佛被這股冰冷的理智,沖淡了許多。
是啊……
是他們,先用那種眼神看我的……
是宗主,先要害我們的……
可是……
“可是我控制不了這股力量!”秦命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崩潰的嘶吼,“哥!它在我身體里,像一頭野獸!我睡著的時(shí)候,它都在咆哮,想沖出去,毀掉一切!我怕……我怕有一天,我會(huì)控制不住,會(huì)傷害到你!”
這才是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
他可以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他,他可以背負(fù)魔頭之名。但他無法接受,自己有朝一日,會(huì)成為傷害哥哥的,那個(gè)源頭。
看著弟弟幾近崩潰的樣子,秦修非但沒有慌亂,反而笑了。
“誰說要控制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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