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落暮,細雨漸歇。
    孟南枝直到洗浴完畢,也未曾見父親歸府。
    她披了件外罩,輕依在紅木欄桿從閣樓望去,東鄰隔壁的宅園霧蒙蒙的如鋪了一層陰。
    與自己對鄰的閣樓模糊得看不清,大樹下的臨時練武場被雨水浸得透明。
    孟南枝莫名想起謝歸舟帶著長子沈硯修在那練槍的畫畫,還有那雙熾熱的眼睛。
    就這么靜悄悄地瞧了一陣,孟南枝雙手輕拍臉頰回了屋。
    本想躺在床榻小歇,等著父親和次子歸來。
    哪想這一躺,竟是直接睡了過去。
    只是到了夜半打更時,淺眠的腦子一時糊涂,一時清楚,睡得極為不安。
    臨到天亮勉強感覺才睡著時,又被天然的生物鐘給驚醒。
    孟南枝感覺腦袋有點發(fā)蒙,躺在床上盯著米白色的幔簾愣了好一會兒,方才支起身子。
    月芹聽到聲響走過來,“夫人,您醒了?”
    知道孟南枝的習慣,她直接推開了窗。
    天色大亮,朝霞滿天,映得屋內(nèi)都泛了紅。
    “嗯?!?
    孟南枝輕應了一聲,摸了下并未起熱的額頭,自嘲一聲,翻身下床。
    月芹連忙過來扶著她,“夫人,今日可是要穿得精致些?”
    孟南枝模樣氣質(zhì)都好,平日穿得素凈也襯得美貌端莊。
    可今日同長子約好了要去將軍府道謝,不好穿得太過素氣。
    所以孟南枝便應了月芹的想法,“可以稍微精致些,但也不用太過隆重。”
    “好嘞?!痹虑勖τ謫緛碓聺M一起幫忙梳妝。
    月滿手巧,輕執(zhí)玉梳便將柔順的墨發(fā)挽成低緩的垂掛髻,并簪上一支赤金鑲淡紫珠玉的秋菊釵,又取了同色系的耳墜子為孟南枝戴上,那耳墜子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更添幾分溫婉。
    孟南枝皮膚白皙細膩,只淺淡地在面頰略施脂粉,便已顯得氣色極佳,尤其是在涂上豆沙唇脂后,整個人愈發(fā)顯得溫婉動人。
    月芹從柜子里取出一套絳紫色錦緞襦裙為她套上,又在腰間束了條繡著暗紋的深色腰帶,將纖細的腰肢勾勒得恰到好處。
    想了想,月芹又取來一件月白暗紋軟緞披帛為她罩在外面。
    那披帛質(zhì)地輕柔,隨著孟南枝的動作微微飄動,似天邊的一抹流云,更襯得她身姿輕盈、氣質(zhì)出塵。
    月滿站在一旁,眼中滿是贊嘆:“夫人不打扮就漂亮,這只稍裝扮一下,就像仙女一樣。”
    而且容貌年輕,氣色好,比起那未曾出嫁的姑娘,也不承多讓。
    “嘴貧?!?
    孟南枝笑嗔了她一眼,站在銅鏡前,確定妝容精致、服飾得體,卻又并不顯過于隆重后,微微點了點頭。
    “父親昨日何時回來的?”
    她昨日睡得早,沒有等到父親,也不知道他在胡姨娘那里待了多久。
    月芹輕聲回道:“昨日您剛睡下,老爺便回來了,還拿回來了兩個錦盒,交給奴婢。奴婢打開瞧了眼,是照著老爺尺寸做的兩雙靴子,奴婢就沒敢動,放在那里呢?!?
    說罷,月芹便去將錦盒拿了過來,打開放到她面前。
    靴面是鹿絨的,上面繡著金線,面料厚實,內(nèi)襯還加了薄絨。
    胡姨娘給她留的那封厚實紙張里有提到,父親腳寒,天一涼,就得穿得厚實,否則從腳跟到-->>膝蓋都是冰涼的。
    這怕是已經(jīng)做習慣了,哪怕離開也改不了為父親掛心的毛病。
    低嘆一聲,孟南枝將靴子放回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