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糾結(jié)之際,前面師尊與徐真人的腳步忽地慢了下來。
緊接著,就連開啟洞口禁制的動作,也放緩了許多。
郁嵐清微微一愣,繼而明白過來。
師尊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是在特意放慢腳步,等她跟上。
快步跟了上去,身影穿過禁制以后,郁嵐清不再將自身所化的劍氣偽裝成其他氣息。
一絲劍氣外露,她慚愧的聲音也隨之出現(xiàn),
“師尊,弟子不該未經(jīng)允許,妄自行動。”
“嚯!”突然冒出個人,徐真人嚇得往旁邊跳開半步。
辨認出郁嵐清的聲音以后,他有些后怕地拍拍胸口,接著眼中生出一抹驚訝:“郁小友,你一直跟著我們?”
他擔(dān)心冰泉宮的人發(fā)現(xiàn)他們離開,剛才刻意將神識散開,往后探過幾次,可卻沒發(fā)現(xiàn)后頭有人跟著?。?
郁小友竟然能瞞過他的神識?
徐真人驚訝的神情,讓沈懷琢嘴角上揚,眼神似還帶著幾分得意。
就像是在與徐真人顯擺,‘怎么樣,你瞧我徒兒厲害吧?’
不再理會處在震驚中的徐真人,沈懷琢目光柔和地看向自己徒兒,“沒有什么妄自不妄自的,你來找為師,永遠不需要誰的允許,隨心而為就好?!?
說罷不待徒兒反應(yīng),沈懷琢便已主動打出一抹靈氣,照亮前方礦洞,邀請道:“來都來了,那便與為師一同探探,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里的幾座靈礦彼此獨立,他們進入的是其中最靠西部的一座靈礦。
這也是幾座靈礦當(dāng)中,唯一一座沈懷琢無法用神識完全看清的靈礦。
礦洞深處,有一部分在神識的窺探下呈現(xiàn)一片虛無,顯然有別于尋常。
現(xiàn)在要去的,正是這個地方。
礦洞深邃,四周一片漆黑,唯有前面一簇靈力聚成的微光,隱約照亮腳下的路。
走在路上,沈懷琢便將自己發(fā)現(xiàn)的玄機告訴了徒兒。
“先前那座霜髓玉窟,為師判別并非自然形成,而是出自一種生活在九天上的仙獸?!?
沈懷琢又將自己對于“玉靈貓”的了解,細細講述了一遍,比先前給徐真人講述的時候細致許多,就連玉靈貓因自身實力不強,常被視作移動的“錢罐子”這件事都講了一遍。
說完以后,看著徒兒恍然又若有所思的目光,沈懷琢終是點了下頭,親口承認道:“徒兒,為師來自上界?!?
郁嵐清腳步亂了一下。
雖然事先在海中那片白霧縈繞的地方,聽到過師尊與師祖之間的對話,知道師尊大有來頭。
但心里猜測,與親耳聽到師尊承認時的感受是不同的。
“師尊是上界謫落的仙人?”郁嵐清低聲問了一句。
語氣帶著幾分關(guān)切,心里卻生出更多的惱火,是誰將她師尊這般好的人,從上界謫落?
“不是?!鄙驊炎翛]有錯過徒兒眼中一閃而過的憤慨,連忙搖頭解釋道:“為師并非謫落下界,而是自愿投生到這方界域的?!?
所以,這具肉身也是他的身體。
與仰仙城里那個從上界謫落,還未蘇醒的謫仙不同。
“那師尊在上界的身體……”郁嵐清有些擔(dān)心。
“并沒有死,還好好活著呢,只不過是沒有神魂附著而已?!鄙驊炎辽峦絻簽榇耸?lián)鷳n,難過,連忙解釋道。
他說的不是假話,上界那具身體如今是活得好好的呢,沒事他還能意識回去一趟,用那具身體折騰折騰九天之上的仙神。
只不過,他沒有說的是,他那具身體生活在一片烈焰火海當(dāng)中。
魔焰每時每刻都在灼燒著他那具身體,他早已麻木到忘記疼痛為何物。
別的什么都可以講,但他不想將自己身上這份沉重的責(zé)任告訴徒兒。
若是知道,徒兒必定心疼。
這不是徒兒該背負的。
郁嵐清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
她聽明白了,師尊并非隕落轉(zhuǎn)世,也非被其他上仙貶落凡塵,而是自愿來到這里擁有新生,上界的身軀依舊存在,等到將來有朝一日,或許還會有回去的那一天。
先前師尊昏迷陷入沉睡,便是神魂回到了上界。
心中的擔(dān)憂褪去,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隱隱出現(xiàn),隨后又被郁嵐清按了下去。
無論如何,師尊平安無虞就好。
師尊是上界仙人又如何呢?
總有一日,她也可以飛升上界,追上師尊的腳步!
師徒倆話音落下,繼續(xù)向礦洞深處走去,徐真人還保持先前那副呆滯的模樣。
他正在琢磨,沈道友都將真相告訴了徒弟,那他是不是也應(yīng)該將真相告訴自己的徒弟?
如果飛升通道打通,徒弟們勤勉修行,繼續(xù)追求大道,似乎這真相說了也沒有關(guān)系。
無非他在徒弟們心里的形象,從百歲老兒變成千歲老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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