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那個(g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吏部尚書。
    這還是那個(gè)以鐵面無私，注重禮法聞名朝野的林如海嗎？
    這前后二百五十度的態(tài)度大轉(zhuǎn)彎，別說把戶部侍郎陳水給整不會了，就連遠(yuǎn)處的幾位皇子，都看得眼角直抽搐。
    他們的腦子里只有一個(gè)念頭，林如海瘋了！
    就在這詭異到極點(diǎn)的氣氛中，一聲中氣十足的輕咳，從主位方向傳來。
    “咳咳?！?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gè)身穿暗紫色錦袍，須發(fā)皆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緩緩站了起來。
    老者面容清瘦，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身上不帶任何官威，卻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的氣度，讓人不敢直視。
    正是今日的壽星，當(dāng)朝相國，獨(dú)孤云鶴。
    “林尚書，今日是老夫的壽宴，何故在此失儀？”
    獨(dú)孤云鶴的聲音威嚴(yán)，讓還在哭嚎的林如海渾身一僵，哭聲戛然而止。
    他抬起那張?zhí)闇I橫流的老臉，看到獨(dú)孤云鶴那雙深邃的眼睛，瞬間清醒了大半。
    他知道，自己剛才因?yàn)榭謶侄B(tài)了。
    林如海連忙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凌亂的官袍，對著獨(dú)孤云鶴的方向深深一揖。
    “相國大人恕罪，是……是下官一時(shí)情難自已。
    只是看到世子殿下被宵小之輩圍攻，想起鎮(zhèn)北王爺為國捐軀的壯烈，心中悲痛，這才……這才失了分寸?！?
    這番話，說得倒是冠冕堂皇。
    但所有人都不是傻子，誰都看得出他是在胡扯。
    躺在地上的陳水更是氣得差點(diǎn)一口血噴出來。
    我他媽是宵小之輩？我剛才不是在幫你說話嗎？
    說話！林如海！說話?。?！
    獨(dú)孤云鶴深深看了林如海一眼，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氣定神閑，仿佛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的蕭君臨。
    他蒼老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沒有再追問，只是擺了擺手。
    “罷了。來人，扶陳侍郎下去休息。宴會繼續(xù)?！?
    他輕描淡寫地揭過了這一頁，仿佛剛才那場鬧劇從未發(fā)生。
    這份掌控力，讓在場眾人無不心生敬畏。
    隨著陳水被人架走，林如?；伊锪锏赝嘶刈约旱淖唬髲d里的氣氛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諸位?！豹?dú)孤云鶴舉起酒杯，朗聲道：
    “今日老夫大壽，承蒙各位同僚，各位殿下賞光，老夫不勝榮幸。
    這第一杯酒，老夫敬各位！”
    眾人連忙起身，舉杯回敬。
    一杯酒下肚，氣氛重新熱烈起來。
    很快，便到了獻(xiàn)上賀禮的環(huán)節(jié)。
    為了在今晚找回場子，幾位皇子都下了血本。
    二皇子姜弘獻(xiàn)上的是一顆足有嬰兒拳頭大小的東海夜明珠，置于錦盒之中，光華流轉(zhuǎn)，引得眾人一片驚嘆。
    “相國大人，此珠乃我派人遠(yuǎn)赴東海，于萬丈深海尋得，愿相國大人福壽綿長，如這明珠般璀璨！”
    四皇子姜睿不甘示弱，送上的是一尊造型如同一株蒼勁迎客松的珊瑚，更是價(jià)值連城。
    “相國大人乃國之棟梁，此迎客松，正配相國大人！”
    三皇子姜戰(zhàn)雖然府庫被搬空，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拿出了一副前朝畫圣趙無疆的真跡《八女賀壽圖》，畫中人物栩栩如生，仙氣盎然，同樣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竟是趙無疆的真跡！”
    “好好好！三皇子，你這是有心了呀！這趙無疆號稱色畫雙絕，身邊美女如云，曾為每個(gè)美女都畫了一幅畫，但八女同現(xiàn)的真跡，可是萬金難尋的至寶！”
    皇子們帶頭，其余官員的賀禮也都是極盡奢華，金佛，玉如意，千年人參……
    一件件寶物被呈上來，整個(gè)大廳寶光四射，晃得人眼花。
    獨(dú)孤云鶴坐在主位上，對每一份賀禮都含笑點(diǎn)頭，口中說著有心了，但那笑容，卻始終帶著一絲疏離，并未真正到達(dá)眼底。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都瞟向了蕭君臨那一桌。
    大家都很好奇，這位剛剛洗劫了三座皇子府的鎮(zhèn)北王世子，會拿出什么樣的賀禮？
    終于，輪到蕭君臨了。
    在萬眾矚目之下，蕭君臨懶洋洋地站起身，卻兩手空空。
    眾人都是一愣。
    只見他對著身后的鐵牛招了招手。
  &n-->>bsp; 鐵牛會意，從懷里掏出一個(gè)長條形的，用粗布包裹著的東西，遞了上去。
    蕭君臨接過，隨手將包裹的粗布扯開，露出了里面的賀禮。
    當(dāng)看清那件東西時(shí)，全場瞬間陷入了一片詭異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