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足足半分鐘，黃天梟才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

手腳并用地在地上轉(zhuǎn)了個身，朝著剛才那個陰森聲音傳來的角落，“撲通”一聲，五體投地地跪拜了下去！

“多謝閻王爺！多謝閻王爺不殺之恩！多謝閻王爺給小的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一邊磕頭，一邊老淚縱橫，聲音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

那腦袋磕在地上，“咚咚”作響，比拜親爹還虔誠。

他活下來了！閻王爺沒有當(dāng)場收了他！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反應(yīng)過來，有樣學(xué)樣地朝著那個角落磕頭。

“多謝閻王爺饒命！”

“我們再也不敢了！”

鼻青臉腫的黃三爺連滾帶爬地湊到黃天梟身邊，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笑著地說道：

“大哥，我就說嘛，您是天選之人！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啊！您看，連閻王爺都給您面子……”

“后福？”

黃天梟正磕得起勁，聽到這兩個字，動作猛地一僵。

他緩緩地抬起頭，又緩緩地轉(zhuǎn)過身。

那張?zhí)殂魴M流的臉上，一雙眼睛里布滿了血絲，死死地鎖定了黃三爺。

后福？我他媽差點就沒命了！

為什么？不就是因為城東巷口那點破事嗎！

是誰去辦的？

是你！黃三！

“我操你媽的后福！”

黃天梟的恐懼在這一刻，盡數(shù)轉(zhuǎn)化成了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一腳就踹在了黃三爺?shù)男乜冢?

黃三爺被踹得倒飛出去，還沒來得及慘叫，黃天梟已經(jīng)騎了上去！

“啪！啪！啪！啪！”

黃天梟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狠狠地抽在黃三爺那本就腫脹的臉上，一邊抽，一邊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嘶吼：

“是你！都是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讓你去辦點小事！?。烤妥屇闳マk點小事！”

“你他媽給老子惹回來一個閻王爺！你想害死我是不是！你想害死我們整個黃家是不是！”

每一巴掌，都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不是在打弟弟，是在發(fā)泄那股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的恐懼和害怕！

黃三爺被打得滿口是血，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周圍的人，無論是牌友還是小弟，全都嚇得縮在墻角，瑟瑟發(fā)抖，連個勸架的都不敢有。

不知道抽了多久

黃天梟終于打累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從黃三爺身上翻下來，一屁股癱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

包廂里安靜了下來。

閻王爺?shù)木妗€時辰……

他越想越怕，這次的警告……這是給了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猛地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對著已經(jīng)嚇傻了的黃三爺吼道：

“快！快去給老子準(zhǔn)備！不！我他媽要親自去！”

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尖銳無比。

“備車！給人賠罪！”

————

第二天清晨。

城東老街的巷口，餛飩攤和往常一樣，準(zhǔn)時支了起來。

大鍋里冒著騰騰的熱氣，但王爺爺和李奶奶的臉上，卻不見了往日的笑容，布滿了愁云。

經(jīng)歷了昨天的驚嚇，兩位老人一夜都沒睡好。

“老婆子，”王爺爺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嘆了口氣，“你說……我們這攤子，還能擺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