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媽哪兒傳來的消息，半個月，足足半個月，咱們幾乎翻遍了整個邊境的原始叢林，連個毛都沒找到，到底誰他媽說那里藏著黃金的？艸！”

市局！

副局長辦公室，王青貴整個人都快炸了。

在確認了那群人的身份后，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在那片叢林里面藏著數(shù)量龐大的黃金，要不然那群人也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入境。

可他們在過去的半個月里，不但出動了大半個邊防團，他們整個黑河市內的所有公安更是傾巢而出，在當時戰(zhàn)場所在的地方方圓十里之內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只是結果顯而易見，他們屁都沒找到。

現(xiàn)在上面已經(jīng)有意撤銷這次的行動，畢竟他們的動作對于大興安嶺的叢林傷害太大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們根本沒有目標，自然也就沒有希望，現(xiàn)在他們手里掌握的，只有一個疑似有黃金的信息。

為了這么一個不是那么確鑿的信息，耗費如此龐大的人力物力，還要算上對環(huán)境的破壞，別說上面，就是他們市里面現(xiàn)在都有不少人有怨了。

周立民輕輕地敲擊著桌面，同樣眉頭緊鎖：“青貴，你說咱們是不是也可以找一下陳落同志？陳落同志身上的邪門兒可能會對咱們有幫助，要不……你去試試？”

話音落地，王青貴直接愣在了原地，隨后一屁股坐了回去，皺眉道：“這又不是確鑿的信息，只是疑似而已，而且黃金也不一定就在那片地方，就算陳落去了估計也沒啥收獲，最主要的是現(xiàn)在上面已經(jīng)準備停止這次的行動了……”

“不試試你怎么知道能不能找到？萬一呢？”

周立民輕笑：“既然那批疑似存在的黃金能夠引得老毛子和倭奴出動士兵入境，數(shù)量最低也得千斤以上，如果能找到，對咱們的幫助可就太大了?！?

王青貴撇撇嘴：“你讓我想想！”

看著王青貴臉上的猶豫，周立民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也沒有多說什么。

畢竟正如王青貴所說，就算是陳落真的比較邪門兒，也不一定能找到那批黃金，除了他們現(xiàn)在根本沒辦法確認黃金的大致范圍外，他們甚至不能確定這些黃金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之所以讓陳落出馬，也只是抱著活馬當成死馬醫(yī)的心態(tài)罷了。

……

一九七九年，正月十六，晴，諸事皆宜！

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日子。

清晨，天色剛蒙蒙亮的時候，紅旗公社的大街上便陸陸續(xù)續(xù)地出現(xiàn)了數(shù)不清的人。

最后人群全都集中在了陳落的店鋪周圍。

“嘶……沒錯了，味道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這味兒也太沖了，你們說，這里到底是在做啥玩意兒??？”

“誰知道，這個味道，我吃了那么多年的肉，還從未見過這樣的，這要是吃到嘴里，那得多得勁??？”

“這是咱們公社那個一等功臣陳落的店鋪吧？聽說他這是被上面特批的店鋪，你們說，這個陳落咋就那么大能耐呢？”

“人比人氣死人，還能說啥？咱們公社差不多三萬人，也就出了一個陳落，行了，都別擠，我可是第一個來的，等會兒要是開門兒了，我得第一個買才行。”

“誒喲臥槽？李大棒子，你他媽要不要聽聽你在說啥？你第一個來的，那他媽老子來的時候你在哪兒呢？趕緊給我滾他媽犢子，再敢擠老子，老子弄死你，艸！”

外面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眼瞅著都快要打起來了。

同時，隨著人群匯聚的越來越多，陳落店鋪內有好東西的消息也迅速傳遍了大半個公社，最后甚至驚動了派出所。

為了防止出現(xiàn)什么大規(guī)模的群體性事件，派出所所長趙全鑫不得不頂著困得不行的腦子召集了所有公安趕了過去。

與此同時，店鋪內。

陳落等人正有條不紊地將一盤盤兒油光發(fā)亮的鹵味兒搬到案臺上，為了這次開業(yè)，陳落前面足足準備了上千斤的鹵味兒，為的就是能一炮打響自己的生意。

當然，在這個全體國營經(jīng)濟的時代里，也沒人跟他爭搶，只是他本身沒有多少時間耗在這個小鋪子上，所以就想著短時間內將客源穩(wěn)定下來，然后便全權交給梁曉燕負責。

聽著外面?zhèn)鱽淼膭屿o，正在搬著兩個豬頭的陳振華笑著道：“哥，聽動靜兒，這外頭現(xiàn)在最起碼得有上百人了吧？這要是開了門兒，咱們這點兒東西夠用嗎？”

陳振栓連連點頭，想想前兩天村子里面那股子搶購的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哥，等會兒該不會有人買不到鬧事兒吧？”

陳落有條不紊地將一大盤雞爪放到了窗口處，這才道：“不夠了再說，這么多如果都能賣完，那咱們下次多備著點兒就是了?！?

說到這里，他看了一眼在旁邊幫著梁曉燕忙碌的云翠和林殊芳。

自從知道他今天店鋪開業(yè)后，昨天晚上婆媳兩個就找上了門兒，非要過來幫忙，經(jīng)過上次的事情后，陳落對于她們兩個雖然還不能完全接受，但已經(jīng)沒有了以前那么大的戾氣。

最主要的是，他從村民們喜愛鹵味兒的畫面已經(jīng)能想到今天開業(yè)的時候肯定會很忙，可梁曉燕現(xiàn)在畢竟是雙身子，他不敢讓自家媳婦兒太累了，所以便允許她們兩個過來搭把手兒。

今天一大早，陳落帶著媳婦兒，以及專門喊過來幫忙的陳振華，陳振栓，陳振庭三兄弟來到店鋪外的時候，婆媳兩個竟然已經(jīng)在這邊等著了。

盡管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了春天，可黑河市這個時候的溫度依然低得嚇人。

他們過來的時候，婆媳兩個凍得在店鋪門口兒不停的走著，可饒是如此，她們兩個的身子也因為寒冷而不停地顫抖著。

當時這一幕對陳落的沖擊還是比較大的，雖然他沒說啥，可進了店鋪后便離開讓她們兩個去鼓搗鹵味兒，這些都是最新出鍋的，還熱騰騰的，足夠驅散她們兩個身上的寒氣了。

而自打進了店鋪后，這婆媳兩個便有意無意地阻攔著梁曉燕干活兒，最后林殊芳干脆給梁曉燕搬了張凳子，讓她坐了上去，道：“曉燕兒，你就在這兒坐著，畢竟你可是老板娘，指揮著我們干就行了?！?

梁曉燕當時被嚇了一跳，最后還是在陳落的默許下，她才不得不坐立不安地坐在凳子上，至于指揮？

別鬧了，且不說她根本不懂那一套，單是她看著云翠和林殊芳身上被化掉的寒霜浸濕的衣服，就怎么也張不開那個嘴。

此時，云翠雖然還在干活兒，但到底上了年齡，而且前面還在醫(yī)院跟閻王爺爭了一條命回來，身子骨兒到底差了不少，走路的時候身子都在打擺子。

林殊芳更不用說，本身那條腿就沒有好，一只手還要拄著拐杖，干活兒的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但陳落不得不承認的是，她們兩個干活兒是真的細致，如果……

陳落不由得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兒，但很快便甩了甩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扔了出去，道：“你們兩個，歇會兒吧，這也沒多少東西了?！?

說到這里，他看向旁邊的陳振華三人，想了想掏出十塊錢遞了過去：“你們仨，去切個豬頭，然后去外面買點兒包子和粥，咱們吃飯。”

“誒，我這就去！”

陳振華應了一聲，接著便轉身看向了身邊兒的兩人，把錢塞進了陳振栓的手里，道：“你們倆，去外面買東西，多買點兒包子，今天咱們且有的忙活呢?！?

因為前面人太多，所以陳振栓和陳振庭兩人接了錢后便從后門兒繞了出去。

等他們倆離開后，云翠才忍不住開口道：“小落，這一個豬頭能賣十好幾塊呢，要不咱就別吃了，吃點兒包子和粥已經(jīng)很好了?！?

林殊芳也連連點頭：“嗯嗯，豬頭留著賣錢，還是別吃了，咱們吃了……浪費?！?

聽著兩人的話，正準備去切豬頭的陳振華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陳落，跟著點頭道：“對啊哥，要不這豬頭就別切了吧？”

陳落雙眼閃爍，沉聲道：“十幾塊錢雖然不少，但對我而不算啥，既然你們來幫忙，那我指定不能虧了你們，就這么定了！”

說到這里，他忽地看向三人：“如果你們不想吃，那以后就不用來了。”

后面這句話直接將云翠和林殊芳想要說的話全都噎了回去，至于陳振華，他可是知道陳落有多少錢的，前面那么說也只是覺得吃個豬頭確實有些浪費。

但既然陳落這么說了，他才不會和陳落客氣，當即應了一聲便走到后面的火爐前面，掀開鍋蓋從直徑超過兩米的大鍋里面撈了個豬頭出來，砰的一聲砸在了案板上。

梁曉燕看著忐忑的婆婆和大嫂，輕笑著走了過去，道：“好了，我們現(xiàn)在真的不缺這點兒東西，你們就安心吃著吧。”

有了梁曉燕這句話，雖然云翠和林殊芳還是覺得有些浪費，但也不再多說什么。

而梁曉燕在勸慰好了云翠和林殊芳后，徑直走到了陳落旁邊，低聲道：“當家的，我聽外面這動靜兒，估摸著得兩三百人了，以后咱們這兒的生意指定好，所以……能不能讓娘跟大嫂過來給我打下手？”

店鋪雖然不小，但也沒那么大，再加上梁曉燕說話盡管壓了聲音，可就這么大的地兒，誰還聽不到？

因此，她剛說完，云翠和林殊芳便傻了。

陳振華切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臉上閃過一絲驚恐，有些不明白嫂子是怎么有膽子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的。

只是想想陳落和梁曉燕的感情，他的眼神中又莫名地多了幾分期待。

陳落微微怔神，看著自家媳婦兒眼底的期待，沉吟片刻后點了點頭：“這點兒你自己看著安排吧，不過既然是來打下手的，那就是店里的工人，以后該開多少工資就開多少工資?！?

得到了陳落的應允，梁曉燕頓時開心的誒了一聲：“成，那我想想，她們每個月就給四十塊錢吧?！?

“不行！”

“不要……”

梁曉燕剛說完，云翠和林殊芳便滿是急切地喊了起來，云翠更是顧不上陳落是否會生氣，就這么快步走到了梁曉燕面前，道：“閨女，四十塊錢太多了，我們倆啥都不會，給十塊就好，這已經(jīng)夠我們娘兒倆吃喝不愁了?！?

“就是啊曉燕兒，十塊都夠多了，四十塊……這也太嚇人了?！?

林殊芳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剛才她是真的被四十塊給嚇到了，要知道，現(xiàn)在廠里的那些工人，絕大多數(shù)都拿不到四十塊的工資。

她們倆就是過來給梁曉燕打打下手，哪能要這么多?。窟@不是黑心爛肺嘛？

梁曉燕抓著云翠的手，笑著道：“哎呀，我知道自己在做啥，就這么定了，你們倆每人每月四十塊……”

說到這里，她又看向了陳振華：“華子，你要不要過來給嫂子打下手？你一個月五十塊?！?

陳振華瞬間懵逼，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嗎？我值五十塊一個月？”

見梁曉燕點頭，陳振華又抬頭看向了陳落，只是對于這些，陳落顯然沒放在心上，幾十塊錢一個月而已，這個錢對他而根本不算啥。

要知道這家店鋪可是目前整個公社唯一的一家私人店鋪，賺錢是一定的，多的他不敢說，每個月幾千塊的入賬絕對是輕輕松松。

每個月開出去一百多塊錢的工資，他甚至都感覺自己已經(jīng)有點兒資本家那個味道了。

陳落不反對，梁曉燕的態(tài)度又這么堅決，陳振華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了，笑著道：“那成，等我回去就跟我爹娘還有蕓蕓說一聲，到時候我就在公社這邊租個房子，要不我以后直接住店里都行，能從早到晚地忙活著，挺好的?！?

林殊芳和云翠也想住在店里，可她們倆知道陳落肯定不會同意。

除了他們之間的關系現(xiàn)在還沒有徹底破冰外，最主要的是她們倆一個老太婆，一個殘廢，住在店里指不定出啥事兒呢。

而陳振華不一樣，這可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大小伙子，一身腱子肉看著就嚇人，有他在，就算有鬧事兒的也得好好琢磨琢磨能不能行得通。

十多分鐘后，陳振栓和陳振庭兩人買完東西回來，吃飯的時候，他們知道陳振華竟然價值五十塊一個月，兩個人全傻眼了，然后紛紛看向了梁曉燕。

只是梁曉燕也有些頭疼，他們這個店有四個人已經(jīng)不少了，若是再加兩個，指定得有閑人。

可就在這時，陳落卻忽地開口道：“你們倆也來吧，剛好，栓子你也跟我去過一次縣肉聯(lián)廠了，到時候你就負責店里面這些材料的采購，振庭的話，你就負責晚上跟華子將東西鹵出來，你們倆也是五十塊一個月，沒問題吧？”

話音落地，陳振栓砰的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心口：“那指定沒問題啊，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咱們店里絕對少不了材料，少了你就揍死我！”

陳振庭也連連點頭：“對，我跟華哥保證每天早上咱們店里都會有最新出鍋的鹵味兒，沒有你也揍死我！”

確認了五個員工后，陳落稍稍松了口氣，有陳振華他們五個在，以后梁曉燕就只負責收收錢，算算賬就行，他也不用再擔心自家媳婦兒會累著了。

上午八點，整個店鋪門口早已被擁擠的人群給圍得水泄不通，但因為有趙全鑫領著十幾個公安持槍在旁邊兒站著，哪怕這些人心底再怎么不得勁，也只能忍著。

突然，一道開門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隨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陳落拉開了店鋪的大門，霎時間，一股比前面更饞人的香味兒撲面而至，所有人都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誒呀臥槽……陳老板，你這弄的啥??？這也太香了吧？不行，我快忍不住了，現(xiàn)在賣不賣啊？”

“對對對，陳老板，趕緊的吧，我們從不到六點就在這兒等著了，咱們就別廢話了行么？”

“陳老板，大發(fā)慈悲啊，能不能先讓我們買東西啊，這也太勾人了……”

眾人熙熙攘攘，趙全鑫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了進去，小跑到陳落的前面，道：“我說陳落同志，你這動靜搞得也忒大了點兒吧？對了，你這里面到底弄的啥??？”

陳落輕笑頷首，而后大聲道：“各位，大家伙兒都知道，我呢，前面立了那么幾個功，所以上面這次破例給了我這么一個個體戶的名額，讓我能給大家伙兒搞點兒好東西，經(jīng)過前面幾個月的籌備，現(xiàn)在店鋪正式開業(yè)……

今天是咱們落燕商超開業(yè)的第一天，大家伙兒買東西一律享受九折優(yōu)惠，我知道大家都很急，但咱們還是容我點個鞭炮，要不然這不吉利不是？”

此話一出，眾人瞬間放聲大笑了起來。

不過大家伙兒還是齊刷刷的讓出了一大片地方，隨后，陳振華抱著一掛一萬響的鞭炮跑了出來，直接放到了人群中間點燃。

隨著噼里啪啦的鞭炮爆炸聲，陳落揭掉了門店上面的紅布，落燕商超四個正楷字第一次出現(xiàn)在了這個時代。

當鞭炮燃盡，陳落也沒有繼續(xù)廢話連篇，直接大手一揮，開賣，霎時間，堵在店鋪門口的人如同潰堤的洪水般朝著店鋪里面涌了進去。

“臥槽，這香味兒，我忍不了了，給我來五斤！”

“我要十斤，我要一次吃個夠！”

“都他媽別擠啊，我看了，老板準備的很多，都他媽文明點兒行不行？”

“臥槽，誰他媽摸老娘屁股？嚴打可還沒過去呢，想吃槍子兒是不是？”

人群的涌入，讓店鋪里面的幾個人全都忙了起來，饒是他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被眼前這擁擠的畫面給嚇到了。

至于外面的陳落，他竟然被人給擠了出去，看著完全密不透風的人群，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

“不過……這也算是打響了開業(yè)第一槍了吧？”

“那可不？你這生意，看著就嚇人，話說，你店里面到底弄的啥玩意兒??？這也忒香了，我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陳落這邊剛說完，他身后便傳來了王青貴那略帶輕佻的聲音。

微微怔神，陳落忽地轉身看了過去，果然，就是王青貴這個臭不要臉的玩意兒。

“我當誰呢，你堂堂的市局副局長，不在市里面忙活，咋又跑我這兒來了？”

說到這里，陳落忽地想到了什么，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道：“你他媽別跟我說你又有事兒讓我?guī)兔Γ腋嬖V你，沒空兒，你也看到了，我這邊兒都要忙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