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毫無反應,星圖死寂。
但他沒有放棄。一遍,又一遍,以頑強的意志,如同愚公移山,去呼喚,去連接。
終于,在他自己都數(shù)不清第多少次嘗試后,戊土星位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卻無比精純厚重的土黃色星力,如同石縫中滲出的清泉,緩緩流出,開始沿著他受損最輕的部分經(jīng)脈,極其緩慢地流轉(zhuǎn)。
雖然微弱,但這意味著,他對身體和力量的掌控,開始回歸了!
伴隨著這一絲星力的流轉(zhuǎn),他對身體的感知也逐漸清晰。經(jīng)脈多處斷裂、淤塞,丹田黯淡布滿裂痕,肉身更是千瘡百孔,被各種沖突能量侵蝕得如同破布。但好在根基未徹底毀壞,戊土星碑的厚重滋養(yǎng)之力,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修復著最根本的損傷。
而那萬煞源詛咒,如同最惡毒的寄生蟲,盤踞在他眉心識海與周身主要經(jīng)脈節(jié)點,與他的生機、星力、神魂深度糾纏。它此刻似乎陷入了某種“蟄伏”狀態(tài),不再主動爆發(fā)侵蝕,卻如同附骨之蛆,不斷釋放著陰冷的死氣,阻礙著一切恢復,并隱隱汲取著他自身的生機壯大。
“這詛咒……必須想辦法驅(qū)除或壓制,否則終成大患?!绷謼餍闹袆C然。但他也知道,以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根本無力解決。
當務(wù)之急,是恢復行動能力和基本的自保之力,然后才能圖謀后續(xù)。
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將全部心神沉浸在那緩慢流轉(zhuǎn)的一絲戊土星力上,引導它溫養(yǎng)最關(guān)鍵的經(jīng)脈和臟腑,同時嘗試以這絲星力為引,去溝通、安撫體內(nèi)其他混亂的能量,尤其是生死輪轉(zhuǎn)印。
這是一個精細而漫長的過程,如同在懸崖上走鋼絲,稍有不慎就可能打破脆弱的平衡,引發(fā)更嚴重的反噬。
時間,在寂靜的古剎和緩慢的療傷中,悄然流逝。
殿外,雨不知何時停了?;颐擅傻奶炜胀赋鲆唤z昏黃的夕照,給殘破的古殿染上一抹暖色。
趙乾從調(diào)息中醒來,傷勢恢復了一絲,至少行動無礙了。他檢查了妹妹,趙玥的呼吸更加平穩(wěn),臉上也恢復了些許血色,只是依舊沉睡,顯然神魂損耗和傷勢極重,需要時間。
他又看向林楓。這一看,卻讓他微微一怔。
林楓依舊昏迷,但臉色似乎不再那么死灰,緊蹙的眉頭也略微舒展了一些。最重要的是,趙乾感覺到,林楓身上那混亂狂暴的氣息,似乎……平復了許多?雖然依舊微弱復雜,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如同一觸即爆的火藥桶。
而且,他似乎看到,林楓的指尖,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林道友?”趙乾試探著輕聲呼喚。
沒有回應。
但凈焰靈雀卻忽然興奮地啾啾叫了兩聲,飛到林楓臉頰旁,輕輕蹭著。
趙乾心中涌起希望。看來,林道友正在以自己的方式,艱難地恢復著。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決定趁著天色未完全黑透,探索一下這古剎周圍的環(huán)境,至少確認水源和是否有潛在危險。
他留下凈焰靈雀守護,自己小心地走出殘破的大殿。
殿外是一個荒蕪的院落,長滿了齊腰深的雜草和藤蔓,倒塌的墻壁和石碑掩映其間。院落后方,是連綿起伏、籠罩在暮色中的蒼翠群山,古木參天,云霧繚繞,一片原始風貌。
趙乾仔細探查,在古剎后方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一眼清泉,泉水清冽,并無異常。周圍山林中也只發(fā)現(xiàn)了一些普通鳥獸的痕跡,沒有妖獸或修士活動的跡象。
這里,似乎真的是一處被徹底遺忘的荒山古剎。
他取了些泉水回到殿內(nèi),先給趙玥喂了一些,又用干凈的布蘸水,小心地擦拭林楓干裂的嘴唇和臉上的污跡。
做完這些,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深山的夜晚格外寂靜,只有蟲鳴和遠處隱約的獸吼。趙乾點燃了一小堆篝火,驅(qū)散寒意和黑暗,也帶來一絲安全感。
火光跳躍,映照著殘破的佛像、古鐘,以及三個劫后余生、前途未卜的年輕人。
趙乾坐在火邊,望著昏迷的兩人和依偎在林楓身邊的靈雀,心中感慨萬千。從進入星隕殘墟到現(xiàn)在,不過短短數(shù)日,卻經(jīng)歷了數(shù)次生死,見識了上古秘辛和恐怖存在,也結(jié)識了林楓這樣神秘而強大的同伴。
未來會怎樣?林道友能否恢復?玥兒何時能醒?他們又該如何離開這深山?那金屬板指引他們來此,究竟有何深意?
一個個問題縈繞心頭,卻沒有答案。
但他并不絕望。至少,他們還活著,離開了那片絕地?;钪?,就有希望。
夜深了。
趙乾靠在斷壁上,保持著警惕,緩緩合上眼,準備輪流守夜休憩。
而在他呼吸逐漸平穩(wěn)后,篝火旁,一直昏迷的林楓,那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再次輕微地轉(zhuǎn)動起來。
這一次,不僅僅是身體的恢復。
在他的意識深處,那緩慢流轉(zhuǎn)的戊土星力,終于成功地觸及了生死輪轉(zhuǎn)印的核心。如同鑰匙插入鎖孔,那失控的磨盤,微微一滯,然后,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卻堅定有序的節(jié)奏,重新……轉(zhuǎn)動起來。
雖然微弱,卻標志著,平衡的天平,開始向著“生”的一方,傾斜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絲。
漆黑的詛咒印記,在沉睡的眉心上,似乎也隨著這微弱的轉(zhuǎn)變,不易察覺地……黯淡了那么一丁點。
凈焰靈雀似乎感應到了什么,抬起頭,黑豆般的眼睛在火光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殘破的古剎,寂靜的深山。
一點微弱的星火,在至暗中艱難地維系,并開始嘗試著,重新點亮自己。
長夜漫漫,前路未知。
但復蘇的序曲,已然在這被遺忘的角落,悄然奏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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