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火山巍峨聳立,仿佛支撐著這片燃燒世界的天地。越是靠近,便越能感受到那股源自地心深處的磅礴偉力??諝庵袕浡囊巡辉偈菃渭兊臒崂?,而是一種厚重、凝實、仿佛具有生命般的火焰靈壓,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著液態(tài)的火焰精華。
林楓沿著逐漸陡峭的山體向上飛掠。腳下不再是晶瑩的平原,而是由冷卻的、卻依舊暗紅發(fā)亮的火山巖構(gòu)成的崎嶇坡地,巖縫間不時噴出熾熱的蒸汽或竄出細微的藍色火苗。天空中,不再是單純的赤紅,而是被火山口噴發(fā)出的七彩光焰映照得光怪陸離,那些光焰并非雜亂無章,似乎蘊含著某種玄奧的軌跡與韻律。
凈焰靈雀重新鉆回林楓袖中,似乎對這片區(qū)域也懷有本能的敬畏,只是傳遞來一種“接近了”的明確意念。
前行不久,前方出現(xiàn)了一道巨大的、幾乎垂直向上的巖壁斷層,斷層光滑如鏡,高逾千丈,阻斷了去路。巖壁之上,天然形成了無數(shù)粗細不一、蜿蜒扭曲的赤金色紋路,這些紋路并非靜止,而是如同巖漿般緩緩流動,散發(fā)出灼目的光芒和強大的能量波動。
而在巖壁底部,立著一塊高達十丈的赤金色石碑,碑身古樸,上面以古老的火焰云篆刻著兩行大字:
“欲登天火之階,須解心源之間?!?
“塵念不凈,業(yè)火自焚;道心不固,階梯難攀?!?
“天火之階?”林楓抬頭望向那光滑如鏡、流淌著赤金光紋的千丈巖壁??磥恚诌_上方的火山口區(qū)域(涅盤火池很可能就在其中),必須攀越這道被稱為“天火之階”的屏障。而攀越的條件,赫然又是與“心性”、“道念”相關(guān)。
“心源之間……是指內(nèi)心深處最本源的念頭嗎?”林楓若有所思。這考驗似乎與凈火通道的“煉心”一脈相承,但可能更加直接、更加深入。
他沒有貿(mào)然嘗試攀爬,而是走到那赤金石碑前,盤膝坐下,將心神沉靜下來。他需要調(diào)整狀態(tài),并仔細參悟這“天火之階”的奧秘。
就在林楓靜坐參悟之時,身后遠處的山道上,陸續(xù)傳來了破空之聲和氣息波動。
率先趕到的,竟是那三名幽冥教黑袍人!他們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狼狽,黑袍多處破損,露出下面蒼白的膚色和詭異的紋身,氣息也有些不穩(wěn),顯然穿越火焰鏡湖和后續(xù)路途付出了不小代價,但為首的黑袍尊使手中緊握著一枚灰黑色、不斷散發(fā)陰寒煞氣的珠子,正是那“地火陰煞珠”。此珠在手,他周身的氣息雖然虛弱,卻多了一層詭異的圓融感,似乎借此物調(diào)和了火獄環(huán)境對其功法的部分克制。
黑袍尊使一眼便看到了石碑前的林楓,以及那高聳入云、流淌赤金光紋的天火之階。他眼中幽光閃爍,沙啞笑道:“天火之階?嘿嘿,看來離火之碑的守護者,就喜歡搞這些虛頭巴腦的心性把戲?!痹掚m如此,他眼神中卻并無輕視,反而帶著凝重與算計。
緊接著,烈陽宗赤陽子也帶著僅剩的兩名弟子趕到。他們?nèi)烁瞧鄳K,赤陽子氣息萎靡,胸口衣襟焦黑,顯然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那兩名弟子也是面如金紙,互相攙扶。看到幽冥教的人和林楓,赤陽子眼中恨意滔天,卻強行壓了下去,目光死死盯住天火之階和石碑上的文字。
最后,刀狂等四名散修也氣喘吁吁地出現(xiàn),他們狀態(tài)稍好,但也是人人掛彩,看著眼前這最后的屏障,神色各異,獨眼壯漢刀狂盯著石碑,眉頭緊鎖。
至此,穿越重重險阻抵達七彩火山腳下的幾方勢力,終于再次匯聚在這“天火之階”前。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而緊張,但出乎意料的是,沒有人立刻動手。
大家都明白,這“天火之階”絕非武力可以強行突破。石碑上的警告“塵念不凈,業(yè)火自焚”絕非虛。此刻內(nèi)斗,很可能引發(fā)不可預知的災(zāi)難,或者讓旁人漁翁得利。
短暫的沉默后,黑袍尊使陰惻惻地開口:“諸位,眼前這道坎,看來不是打打殺殺能過去的。不如各憑本事,誰能先攀上去,各安天命,如何?”
赤陽子冷哼一聲,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他此刻狀態(tài)不佳,也不愿立刻與幽冥教死磕。刀狂等人自然更沒有意見。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瞥向最早抵達、此刻正閉目靜坐的林楓。此子一路行來,表現(xiàn)神秘,似乎對火焰之道的理解頗為獨特,或許看出了些什么。
林楓對周圍的視線恍若未覺,他的心神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石碑文字與前方巖壁流淌的光紋韻律之中。那“心源之間”四字,不斷在他道心中回響。
何為心源?是修煉的初衷?是追求大道的本心?還是內(nèi)心深處最真實、或許連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覺的欲望與恐懼?
他回想起自己的道途:從地球穿越至此界的迷茫與求生,到偶然獲得《寰宇星辰經(jīng)》后的堅定求索,經(jīng)歷生死磨難,見證宗門興衰,結(jié)識摯友紅顏,背負星碑使命……一路走來,他的“心”在不斷地變化、成長、淬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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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對力量的渴望,有對長生的向往,有守護親友的責任,有探索宇宙奧秘的好奇,也有對自身存在意義的追問。這些念頭交織混雜,構(gòu)成了他此刻的“心源”。
但哪些是真正驅(qū)動他前行、不可動搖的本源?哪些又是可以隨時空、境遇而變化的枝節(jié)?
“塵念不凈,業(yè)火自焚……”林楓默念。這“業(yè)火”,恐怕并非外火,而是心念不純所引動的內(nèi)火。攀爬天火之階的過程,或許就是一個不斷照見內(nèi)心、滌除塵念、穩(wěn)固道心的過程。巖壁上那些流淌的赤金光紋,恐怕就是引動和顯化“心源”與“業(yè)火”的媒介。
想到這里,林楓緩緩睜開了眼睛,眸中一片清明,似有星輝與凈火交織。
他站起身,沒有看其他人,徑直走向那光滑的巖壁。
在眾人目光注視下,林楓伸出手掌,輕輕按在巖壁底部一處赤金光紋相對平緩的區(qū)域。
觸手并非堅硬巖石,而是一種溫潤又灼熱、仿佛有生命律動的奇特質(zhì)感。就在他手掌接觸的剎那,那處的光紋驟然亮起,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意念順著接觸點涌入他的心神!
沒有具體的景象或問題,只有一種純粹的“映照”與“牽引”。林楓感覺自己內(nèi)心深處各種念頭如同平靜湖面被投入石子,微微蕩漾起來。喜、怒、哀、樂、貪、嗔、癡、疑……諸般情緒,種種思慮,無論大小,無論深淺,都仿佛被放大了一絲,變得更加清晰可感。
與此同時,他按在巖壁上的手掌周圍,那赤金光紋開始發(fā)生變化,顏色微微加深,溫度也有所升高,仿佛在“讀取”和“反應(yīng)”他的內(nèi)心波動。
林楓沒有抗拒這種“影照”,反而主動敞開心扉,以旁觀者的角度,冷靜地審視著自己內(nèi)心泛起的每一個念頭,追溯其根源,辨析其本質(zhì)。
對力量的渴望——源于對自身弱小的不甘,對掌握命運的追求,但需警惕淪為力量的奴隸。
對長生的向往——源于對生命美好的眷戀,對探索無盡道途的期待,但需明白長生并非終點,而是旅程。
守護之責——源于情感羈絆與承諾,是前行的重要動力,但需量力而行,不可成為執(zhí)念心魔。
求知之心——源于對世界本質(zhì)的好奇,是推動進步的本能,但需保持謙遜,知無止境。
……
他如同一個-->>技藝高超的匠人,在心神中將這些紛繁的念頭一一梳理、辨析、提純。認同其合理的存在,明晰其驅(qū)動的邊界,摒棄其中夾雜的浮躁、貪婪、恐懼等雜質(zhì)。
隨著他的“梳理”,手掌下巖壁的光紋波動漸漸平復,顏色恢復如常,溫度也降了下來。那涌入心神的“映照”意念,似乎傳來一絲微不可察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