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那片被萬古戰(zhàn)意與死寂籠罩的北地,越是南下,天地間的景象便越發(fā)不同??諝庵械暮庵饾u被溫潤潮濕所取代,植被變得繁茂蔥郁,靈氣中也多了一股浩瀚磅礴的水元氣息。
然而,這份看似生機勃勃的景象之下,卻隱隱透著一股難以喻的詭譎與壓抑。尤其是在靠近南部沿海區(qū)域后,天空時常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灰蒙蒙的霧靄,海風中也開始夾雜起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心神不寧的腥咸與腐朽混雜的氣味。
根據(jù)天機閣玉簡記載以及林楓手中星核碎片的微弱感應,那“寂滅海眼”便位于這片被稱為“無盡?!钡哪喜亢S蛏钐?。無盡海廣袤無垠,比大陸面積還要遼闊數(shù)倍,其中島嶼星羅棋布,隱藏著無數(shù)秘密與危險,而寂滅海眼,更是被視為無盡海中最可怕的禁區(qū)之一。
林楓四人抵達大陸最南端的“望海城”時,已是一個月后。此城依陡峭懸崖而建,是大陸修士前往無盡海的重要據(jù)點之一。城墻上銘刻著古老的避水與驅(qū)邪符文,常年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靈光之中,以抵御來自海洋的濕氣與可能存在的邪祟。
站在高達千丈的城墻之上,放眼望去,只見碧波萬頃,水天一色,壯闊無比。但若細看,便能發(fā)現(xiàn)那蔚藍的海水之下,隱隱有暗流洶涌,更遠處的海平面,似乎比近處要凹陷下去一些,形成一種詭異的視覺落差,那里便是無盡海深處,也是寂滅海眼可能存在的方向。
“欲往海眼,需乘特制的‘破浪舟’,尋常遁法在海眼附近極易被混亂的時空之力與吞噬旋渦撕碎?!绷藟m禪師望著茫茫大海,沉聲說道。他年輕時曾隨師門長輩來過無盡海邊緣,對此地規(guī)矩略知一二。
四人入城,尋到專司出海事宜的“海淵閣”。閣內(nèi)修士聽聞他們欲往南部深海,甚至提及“寂滅海眼”周邊區(qū)域,皆面露驚容,紛紛勸阻。
“諸位道友,不是我等不愿做生意,實在是南部深海近來詭異得很!”一名管事模樣的金丹修士壓低聲音道,“近半年,前往那片海域的船只,十有八九都失去了音訊,僥幸逃回來的,也多是船毀人傷,神志不清,只胡亂語什么‘鬼霧’、‘冥船’、‘吸魂怪音’……邪門得很!如今閣內(nèi)最好的破浪舟,也只敢在中部海域活動,南部是萬萬不敢去了。”
“鬼霧?冥船?”云芷仙子秀眉微蹙,“可是圣教搞的鬼?”
管事?lián)u了搖頭,臉上帶著恐懼:“不像圣教手段,倒像是……海里本身出了什么變故。那霧氣能隔絕神識,侵蝕靈力,冥船更是神出鬼沒,被它盯上的船只,從未有生還記錄。幾位道友,聽在下一句勸,若非必要,還是莫要涉險。”
林楓與蘇慕艾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磥?,圣教在寂滅海眼的布置,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密,或者……那里真的發(fā)生了某種未知的異變。
“舟,我們還是要租?!绷謼髡Z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最好的破浪舟,靈石不是問題?!?
管事見勸說無用,又見林楓氣息深不可測,只得苦笑著應下,取出一艘巴掌大小、銘刻著密密麻麻避水御空符文的精致樓船模型。
“此乃‘逐風號’,是本閣鎮(zhèn)店之寶之一,足以抵御深海萬丈水壓與尋常風浪,速度亦是不凡。但丑話說在前頭,若在南部海域遭遇不測,本閣概不負責?!?
支付了巨額靈石后,四人帶著“逐風號”離開了海淵閣。在無人處,林楓注入靈力,小舟瞬間化作一艘長達三十余丈、通體流轉(zhuǎn)著青色光暈的三層樓船,船首雕刻著咆哮的龍首,頗具氣勢。
四人登船,林楓親自操控,了塵、云芷、蘇慕艾則各據(jù)一方,負責警戒。逐風號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嗡鳴,靈光閃耀,緩緩升空,離開望海城,向著南方那一片詭譎的茫茫大海駛?cè)ァ?
初時,航行尚算順利。碧海藍天,鷗鳥翔集,濃郁的天地靈氣讓人心曠神怡。林楓一邊操控靈舟,一邊默默感應著懷中星核碎片傳來的指引,方向明確指向南方偏東的深海。
然而,隨著不斷深入,周遭的環(huán)境開始悄然發(fā)生變化。
天空中的云層逐漸加厚,顏色也變得深沉起來。海水的顏色從蔚藍轉(zhuǎn)向深藍,最終呈現(xiàn)出一種近乎墨黑的色澤,仿佛其下隱藏著無底深淵。風浪開始變大,空氣中那股腥咸腐朽的氣味也越來越濃。
在航行至第七日,已然徹底看不見任何島嶼,四周皆是茫茫黑水之時,異變終于發(fā)生。
前方原本還算清晰的海平面,毫無征兆地涌起了大片濃稠如墨、翻滾不休的灰色霧氣!這霧氣蔓延極快,不過片刻功夫,便將方圓數(shù)十里的海域徹底籠罩!霧氣之中,神識被極大壓制,探出不過百丈便如同陷入泥沼,視線更是受阻,只能看到模糊的船影。
“是鬼霧!小心戒備!”了塵禪師立刻示警,周身佛光綻放,試圖驅(qū)散靠近船體的霧氣,但那霧氣竟仿佛擁有生命,與佛光相互侵蝕,發(fā)出“嗤嗤”的聲響,一時間難以完全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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