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佑冰冷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匕首,懸在林天咽喉之上。酒樓內方才的熱鬧喧囂早已散盡,只剩下壓抑的死寂和彌漫的焦糊味。護衛(wèi)們無聲地圍攏過來,封住了所有去路,眼神凌厲如刀。
林天心臟狂跳,血液幾乎凝固,但他知道此刻絕不能露怯。他強迫自己迎上趙天佑審視的目光,臉上露出混雜著委屈、后怕和一絲被冤枉的憤懣:“公子何出此?那張大人位高權重,草民敬仰還來不及,豈敢有意冒犯?方才確是不慎失手!至于后院走水,草民一直在前堂忙碌,更是毫不知情啊!公子若是不信,可嚴查所有伙計仆役!”
他咬死“意外”二字,將責任推得一干二凈,同時暗示趙天佑可以去查別人,試圖轉移焦點。
趙天佑盯著他,嘴角那抹冷笑愈發(fā)明顯:“不慎失手?毫不知情?林天,你當本公子是三歲孩童嗎?從你主動‘投誠’,到府中接連出事,再到今日這‘恰到好處’的意外……這一樁樁,一件件,未免太過巧合!”
他緩步上前,逼近林天,聲音壓低,卻帶著刺骨的寒意:“那木盒里,究竟裝的什么?你遞給張大人的,當真是你的燒烤心得?”
壓力驟增!林天能感覺到王管事和那些護衛(wèi)身上散發(fā)出的殺氣。他知道,單憑口舌之爭已經無法取信于趙天佑。再拖延下去,一旦趙天佑失去耐心,或者那個幕后黑手施加壓力,他和婉兒立刻就有殺身之禍!
不能再等了!
林天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猛地抬起頭,不再偽裝卑微,眼神銳利如鷹,直視趙天佑:“公子既然不信,草民也無話可說。只是,草民這里另有一物,或許能證明草民的‘價值’,也關乎公子……乃至更多人的身家性命!”
說著,在趙天佑和王管事驚疑的目光中,林天緩緩從懷中取出了那枚代表皇帝、可求見戴權的木質令牌,將其高高舉起!
令牌在殘余的燈火下泛著幽冷的光澤,上面獨特的皇家紋飾和“戴權”二字,清晰可見!
剎那間,時間仿佛靜止!
趙天佑臉上的冷笑瞬間僵住,瞳孔驟然收縮,難以置信地死死盯著那枚令牌!他身后的王管事更是倒吸一口冷氣,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皇帝!戴權!這林天手中,竟然有直通司禮監(jiān)掌印、乃至御前的信物!他到底是什么人?!難道他之前的種種行為,都是奉了皇命?!
巨大的震驚和恐懼如同冰水,澆滅了趙天佑眼中的殺意,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忌憚和混亂。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林天背后站著的,可能是那位端坐龍椅、俯瞰眾生的天子!
“你……你……”趙天佑喉頭滾動,聲音干澀,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措辭。這枚令牌的出現(xiàn),徹底打亂了他的陣腳,讓他投鼠忌器。殺了林天簡單,但殺了皇帝親口承認(或默認)的密探,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這等同于公然挑釁皇權!
林天將趙天佑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稍定,知道這枚令牌暫時鎮(zhèn)住了他。他趁熱打鐵,語氣不卑不亢,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威脅:“公子,有些事,并非表面看來那么簡單。草民位卑,卻也知道忠君愛國。有些底線,碰不得;有些路,走不得。今日之事,草民可以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但若有人執(zhí)意要將事情做絕……那就休怪草民,將這汴京城的天,捅個窟窿!”
他話語含糊,卻字字誅心,既點明了自己可能的“皇差”身份,又暗示掌握了趙天佑的某些致命把柄(通敵證據),更表達了魚死網破的決心。
趙天佑臉色變幻不定,驚疑、憤怒、忌憚、算計……種種情緒在他眼中激烈交鋒。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幾乎嵌進肉里。林天這突如其來的底牌,讓他陷入了極度被動的局面。
殺,風險太大,可能引來滅頂之災。
不殺,此人心懷異志,手握自己的把柄,后患無窮。
而且,皇帝為何要派這樣一個人來到自己身邊?是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