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為何要告訴我們這些？”林婉兒忍不住問道，清澈的目光帶著審視。

司徒先生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林小娘子果然心思敏銳。原因有二。其一，我看好二位的潛質(zhì)。市井之中藏龍臥虎，二位能憑技藝直達天聽，絕非僥幸。這汴京的渾水，多兩個有趣的弄潮兒，不是壞事?！?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更顯意味深長：“其二，我與那背后可能吹風(fēng)之人，道不同不相為謀。給他們添點小麻煩，我樂見其成?！?

這是要利用他們？還是真的提供幫助？

林天沉默片刻，開口道：“那依先生之見，我們眼下該如何做？”

“以靜制動，以明破暗。”司徒先生吐出八個字，“他們希望你們亂，你們就越要穩(wěn)。他們用陰招，你們就要想辦法把事態(tài)適度地擺在明處。比如，你們現(xiàn)在想去拜訪李侍郎府上，就是個不錯的由頭。”

他果然連他們剛才的打算都猜到了！林天和林婉兒背后不禁生出寒意，此人的消息靈通得可怕。

“不過，”司徒先生話鋒一轉(zhuǎn)，“拜訪之時，不必提被搜查之事，只需表達謝意（雖然這‘舉薦’未必是恩），順便……可‘不經(jīng)意’間提及昨日御賜賞銀頗豐，深感皇恩浩蕩，正愁無處存放，欲尋可靠錢莊云云。昨日衙役搜查時，林掌柜不是正好用了存錢莊的借口嗎？正好坐實它?！?

林天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妙處。這話傳出去，既暗示了他們確實得了厚賞，又側(cè)面印證了被搜查時“銀錢已存”的說法，還能讓那些搜查的衙役及其背后之人顯得更加可笑和愚蠢——你們興師動眾去搜的“贓款”，人家早就存好了，而且是陛下賞的！

“多謝先生指點?！绷痔旃笆郑@次帶上了幾分真誠。無論對方目的為何，眼下這建議確實對他們有利。

“不必謝，各取所需而已?！彼就较壬灰恍?，站起身，“茶錢已付。二位，好自為之。若有難處，或許……我們還會再見。”

說完，他再次拱拱手，飄然而去，留下若有所思的林天和林婉兒，以及兩杯未曾動過的清茶。

茶館外的陽光依舊明媚，但兩人卻感覺仿佛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沒有刀光劍影的博弈。這個神秘的司徒先生，如同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迷霧中的引路人，看似指明了方向，卻讓前路顯得更加波譎云詭。

他們不再猶豫，起身走向柜臺，向掌柜打聽了禮部侍郎府邸的大致方向。

無論前路如何，拜訪李府，已成必然之行。而司徒先生的出現(xiàn)，無疑給他們注入了一劑強心針，也帶來了更深的警惕。這汴京的水，比他們想象得更深。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