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繆擰著眉,被簇擁著到了偏殿,遠遠就瞧見殿中一件懸掛起來的宮裝。
金線鳳凰從領(lǐng)口纏到裙擺,尾羽處幾縷絲線松脫。
看起來有些年頭。
這衣服,分明是一早就備下的。
她看得沒錯。
剛才的宮女分明就是故意把茶水撒在她身上的。
雖然不知道用意,但姜繆本能地轉(zhuǎn)身就要走。
那宮女猛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把她攔在原地:“公主,求求您救救奴婢,要是讓您這樣穿著臟衣服,我們幾個當值的都活不成了。”
身側(cè)繃緊的手驟然垂下。
看著門外還堵著侍衛(wèi),知道她就算不換也離不開這。
姜繆只能點頭,任她們替她換上。
宮裝比她身量寬出許多,系腰帶時,銅鏡里映出她如畫一樣的面色。
很美。
卻不是她。
反而更像母親。
“皇后說得不錯,你很像她。”
姜繆被身后的聲音嚇得轉(zhuǎn)身,那幾個宮女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
姜遲站在門口。
他站在陰影里,瞳孔亮得驚人,死死盯著她。
“這件是當初你母親生辰,我找了最靈巧的繡娘所制,是要為她建造長公主府時的賀禮,可惜她沒機會穿上,去南楚時也沒帶走?!?
姜繆垂下眼,盯著松脫的金線。
面無表情附和。
“陛下當年,對母親真好?!?
姜遲走近幾步,指尖懸在她鬢邊三指處。
“南楚那些年,苦嗎?”
龍涎香的氣味膩人發(fā)慌。
苦嗎?
怎么可能不苦。
一個苦字又怎么能涵蓋十六年的日夜。
如何能說完十幾年所受的苦。
是說鎖在羊圈時鐵鏈嵌進皮肉里,天熱滾得發(fā)燙,天冷凍得寸步難行解開時每每都會撕開皮肉,像極了姜遲膳食愛吃的炙烤羊肉。
還是說次次挨打,那血珠滴在草地合上,像極了這宮裝下擺的紅瑪瑙。
苦嗎?
姜繆心里翻起狂風駭浪,抬頭看向姜遲,又瞬間變成平靜的湖泊。
“回陛下?!?
“這些年?!?
“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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