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
她聲音發(fā)顫,剛要開口,卻見他指尖拾起白玉紅豆梳,緩緩遞了過來:“公主可知,紅豆的寓意?”
他抬眸,目光灼灼如星,風(fēng)卷著院中紅綢,白雪飄灑裹脅著宋墨身上熟悉的冷香。
他清俊如竹,身姿筆挺盡顯風(fēng)骨,紅袍更是讓他如仙如玉,整個世間都被他襯托的黯然失色。
白雪滿院。
廊下兩人一站一坐,執(zhí)手相看。
姜繆的呼吸驟然停滯,心里不受控的給出答案,還未開口十五從一旁擠過來,站在兩人中間壓低了嗓音匯報:“主子,府里的下人都在門口,那眼線也在,我看他一會就該往宮里報信了?!?
姜繆別開臉,紅唇微抿。
等再轉(zhuǎn)頭時,一直攥在手里的桂圓無聲落下。
唇角扯起的弧度,若不仔細(xì)看,還真像欣喜感動。
可只有離得近的人,才能聽見兩人話里的鋒芒。
“只是為了給眼線做戲,軍侯不必做到這種地步?!?
宋墨執(zhí)起她的手,將梳子輕輕放進(jìn)她掌心:“公主本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怎么用心都不為過。”
宋墨聲音低沉,眉眼稍轉(zhuǎn),那柄白玉紅豆梳好似成了鋒芒畢露的匕首。
“公主早上犧牲這么大,不趁機(jī)讓這院子里的眼睛把看到的聽到的送回宮去,陛下還會再來人試探?!?
“你知道這院子里有眼線,那為何這么多年不除掉?”
姜繆眨了眨眼睛。
還沒見過誰明府里有打探消息的細(xì)作,還能這番淡然放縱。
“沒必要。除了這批,防不住另一批。養(yǎng)他們多年,他們也沒能力傳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除了今日。今日是這些眼線第一次讓我頭疼?!?
姜繆眼皮一跳,隱隱察覺這話里的微妙,轉(zhuǎn)眸就見宋墨勾唇,定定盯著她。
“多虧了公主今日那番戲,只怕今日之后滿京城都知道宋墨不能人道?!?
“我們軍侯自從和你綁在一起,算是倒了大霉!”
宋墨還未如何,十五先怒氣沖沖瞪了姜繆好幾眼。
“十五?!?
又被呵斥,十五干脆走到長廊另一頭眼不見為凈。
宋墨緩緩搖頭,替十五和姜繆道歉:“十五和我出生入死多年,是直性子,說話也總不經(jīng)大腦,并無壞心?!?
姜繆笑的無奈,她什么難聽話沒聽過,而且十五說的也是事實,宋墨的確被她連累。
“那你呢?軍侯難道一點不怪我毀了你的名聲?身為男子,日后人前人后被人非議這樣的事,如何立足呢?”
天之驕子,生性冷淡。
被她這污泥沾染,日后跟著她一起受辱。
如今連男子最在意的臉面都被他撕下。
她不信宋墨還能忍住不怒。
宋墨淡笑,但語氣冷淡得宛如談?wù)摰牟皇撬氖?。“傷了腿后,旁人議論我的話還能有什么好聽的?”
他,竟什么都知道。姜繆眸光微微顫動。
看他驅(qū)著輪椅來到樹下,長指微微用力折了一枝臘梅,樹上殘雪紛紛落下,連帶著身后的寒梅爭相綻放,更襯的他不似凡人,像要融入這冬景里。
宋墨拊掌淡笑:“只要公主莫要把旁人的話當(dāng)真就好了?!?
她盯得出了神,等宋墨面不改色靠的更近,心有靈犀般彎下腰任由梅花插在她的發(fā)間。
等直起腰,愣愣摸著發(fā)間的梅花冷香出神。
不能當(dāng)真的是,不能人道?還是性格冷淡?
這兩個哪個都和她無關(guān)啊。
姜繆心猛地一跳。
忙挪開視線。
只說她會勾引,怎么從沒人說過宋墨也是個狐貍精轉(zhuǎn)世。
宋家規(guī)矩多,奴仆早就見證滿院納彩的熱鬧。
這會雖一個個埋頭干活,沒人開口。
心里早就翻涌出無數(shù)個念頭。
“昨夜還把人原封不動送出來,今日又弄這些東西哄公主高興,說明咱們軍侯還是在意念安公主的,日后這主母還是得認(rèn)下。以后伺候可得用心點?!?
“說的是呢。指不定再過些日子,府中就要添上一個小主子了。你瞧瞧,這會軍侯還攥著公主的手腕不放?!?
人群里,一些奴仆的身影漸漸浮現(xiàn)。
有人悄悄記著庫房的東西,有些人早就退出院子去傳信了。
宮里。
御書房。
教習(xí)嬤嬤跪在地上把今日所見一一匯報。
高臺上的姜遲始終一不發(fā),摸不清喜怒。
貴妃站在一旁卸下了護(hù)甲,垂著眼眸乖巧磨墨。
門外快步進(jìn)來一內(nèi)侍:“啟稟陛下。宋家又有消息來報?!?
姜遲瞥了一眼貴妃,見后者默默帶著婢女退到殿后。
這才冷聲命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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