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劍刃幾乎完全貼在她的脖頸處,隨時在呼吸間劃開她的喉頭。
“你不會,因為你,宋家和我一樣恨他。”
“軍侯應(yīng)該知道,姜遲讓我嫁給你,既是為了羞辱宋家,也是因為我無人依仗,生下孩子他便可以把孩子奪走,再讓我給你下毒,或是用其他手段殺了你。到時候他便可以用那個孩子的血脈掌控宋家剩余那些部下軍心。這樣的心思連我都明白,我不信軍侯不清楚?!?
姜繆說完,一顆心在胸膛里瘋狂跳動。
她在賭。
賭九字先生不會看錯人。
也賭宋家的骨血。
更賭那個傳說中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將軍沒有真的徹底消失。
“公主果然有趣。”
劍刃收起,宋墨眸色深深掃過姜繆,涌著分辨不清的意味,指著一旁的輪椅冷冷一笑。一雙不入世的眼涼到極致,聲音也不帶感情,不解卻又殘忍地脫去了她最后一件“衣服”。
“可惜宋墨擔(dān)不起公主這番抬舉,我如今不過是個徒有虛名的殘廢,公主以為我能做什么?就像公主也不過是個貨腰,連自己三日后的生死都左右不了,又怎么擔(dān)得起這么大的目標(biāo)?”
這話說得毫不留情,直接撕下她所有的遮羞布,在她心里扎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姜繆盯著他許久,猛然蹙眉苦笑。
“十六年了,整個京城可以忘,唯獨宋墨你不能忘?!?
“十六年前的戰(zhàn)事,不僅犧牲了我母親,也害了你宋家。宋家上下都死在戰(zhàn)場上,三十萬大軍被打得軍心潰散,人人受罰再無宋家軍,這些全都是因為姜遲那個昏庸無能之輩。若我是你,不管是十六年,還是二十六年,三十六年,此仇不報,豈能安心。”
“當(dāng)年戰(zhàn)敗,你、宋家、宋家軍幾乎付出了一切,可結(jié)果呢,奸佞當(dāng)?shù)?,昏君臨朝,你能躲在這里守著一個虛名茍且偷生,但若南楚和北蠻再犯!百姓還能熬過下一個十六年嗎?!”
剛送去南楚時,她母親雖總被冷嘲熱諷,但吃住還在南楚皇宮,可漸漸地,母族無人探望,定好的戰(zhàn)敗賠款也不再按時送去,所有寫回姜國求助的信,都被退回。
南楚將所有怒氣發(fā)泄在她一人身上。
這些年,但凡有一個人,想起她母親的處境,接她回來,也不至于淪落到最后那種地步。
可是沒有。
十六年,她母親日日都要替姜國祈福,明明自己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依舊希望犧牲她能換來百姓安定,她無怨,無悔,唯獨是對連累她這個女兒的愧疚。
直到死,還是被自己的母族親手碾碎最后一絲生的希望。
她也以為,是母親犧牲,姜國生存不易。
可回來這一路看到的,只有不配。
姜遲不配,當(dāng)年提議送她母親為質(zhì)的皇后。
那些埋伏在朝中,掏空姜國毫無作為的蛀蟲,還在花天酒地奢靡度日的權(quán)貴通通不配。
那封接她回國的圣旨只寫了一人可回。
就是逼著母親自行了斷。
不然,母親怎會決然到用腳鏈直接勒死自己。
每每想起,她的心都好似被烈火焚燒,恨不得把那些人剝皮碎骨,也不能解她心里的恨意。
指尖又攥開了手上的傷。
她眼睛通紅,落在宋墨眼底的目光帶著濃稠的怨與恨。
再次將牌位遞了過去,如同遞上一把寒光淋淋的劍。
直到雙手酸痛,宋墨終于接過牌位。
姜繆還未歡喜,就聽他冷淡開口:“感激公主吊唁我宋家先祖。但公主的提議,宋墨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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