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附議！”

一時間，附議之聲竟占了上風(fēng)。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出列躬身，聲音清晰而堅定：“父皇明鑒！孫伏伽為人剛正，天下共知。此番查案，觸及奸人根本，故有此瘋狂反撲構(gòu)陷之舉！

此時若召回孫伏伽，無異于向奸佞示弱，新政將前功盡棄，朝廷威嚴掃地！

兒臣堅信孫伏伽清白，懇請父皇勿信謗，令其徹查到底，則真相自明，謠不攻自破！”

李世民看著爭鋒相對的兩派，沉默了許久。殿中的空氣幾乎凝固。

他終于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河北之事，朕已知之。孫伏伽是否有罪，調(diào)查團是否有失，非憑一面之詞可斷?！?

“傳朕旨意：著令御史大夫韋挺，核查彈劾孫伏伽諸事真?zhèn)巍?

聯(lián)合調(diào)查團暫由蕭瑀主持，一應(yīng)查案事宜，不得懈怠，亦不得恣意妄為，待韋挺核查清楚后，再行決斷?！?

“另，河北新政，關(guān)乎國計民生，乃朝廷既定國策，不可因噎廢食，亦不可操切急進。著太子悉心斟酌，穩(wěn)慎推行?！?

這道旨意，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實則充滿了帝王的平衡術(shù)。

既沒有召回孫伏伽，否定了立刻停止新政的提議，保全了太子顏面；

又派出了與世家關(guān)系微妙的韋挺核查，安撫了反對派的情緒，暫時緩和了朝堂爭端，也給了自己更多緩沖和觀察的時間。

然而，這道旨意對于河北前線正在攻堅的孫伏伽和程處默而，不啻于一道緊箍咒。

皇帝語氣中那絲“不得恣意妄為”的警告，無疑會極大地限制他們剛剛打開局面的調(diào)查行動。

李世民的旨意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傳至河北，如同在滾沸的油鍋里潑進了一瓢冷水，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調(diào)查團行轅內(nèi)，蕭瑀宣讀完圣旨，面色凝重。程處默梗著脖子，滿臉不服，幾乎要吼出來：

“陛下這是何意？孫寺卿拼死查案，反倒落了個‘不得恣意妄為’？那些嚼舌根的御史放個屁，陛下就信了？！”

“程將軍！慎！”蕭瑀厲聲喝止，但眼中同樣有著憂色。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孫伏伽。

“孫寺卿，陛下的難處，你我當(dāng)能體諒。朝局平衡，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如今韋大夫奉旨核查，我等…確需更加謹慎?！?

孫伏伽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緊抿的嘴唇和眼底深處的一絲疲憊，顯露出他內(nèi)心的波瀾。他緩緩起身，對著長安方向鄭重一揖：“臣，孫伏伽，領(lǐng)旨謝恩?！?

直起身，他目光掃過程處默和蕭瑀，聲音沉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陛下旨意，是為大局計，我等效忠王事，自當(dāng)遵從。然，查案之舉，絕不能停！

崔管家開口在即，那些查獲的信件賬目更是鐵證如山！此刻若松懈，便是前功盡棄，正中奸人下懷！”

他看向程處默：“程將軍，韋大夫核查期間，龍驤衛(wèi)明面上的大規(guī)模行動可暫緩，但對關(guān)鍵證人的看守、對已掌握線索的暗中查證，絕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