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策神色微變。
“因為陳家雖有底蘊,卻家道中落,需要依仗沈家。我父親在民間聲望不低,皇帝曾戲日后要給我賜婚?!?
他面上不動聲色,帶著笑意:“幸好我們緣分更深,沒叫我錯過你?!?
“這些年我拼盡全力,就是為了能配得上你,不叫岳父失望?!?
沈知韞卻面無表情。
“所以你忘記父親曾警告你——這輩子莫要出頭。”
“他被先帝忌憚了一輩子,又看出當今皇帝的本性,知道威望太過定然不會有好下場,你為何不聽?”
涼風(fēng)吹來,原先被酒意和沈知韞難得柔情而發(fā)暈的神志猛然清醒過來,后背汗毛炸開。
“自然沒忘,只是皇命在身,怕會惹禍上身?!?
“再說,男兒立身于世,怎會不愿為妻兒贏來榮譽?”
沈知韞卻扯扯了嘴角:“是我糊涂了,父親沒說過這話?!?
這話一出,陳玄策心中一沉。
他定定地看著她,呼吸都放輕了,語氣重了幾分:“知韞,你這是做什么?”
沈知韞看穿了他心底的慌亂:
“你怎么就不記得了?”
陳玄策邊起身邊解釋:“酒意上腦有些醉了……離席太久,該過去了?!?
他轉(zhuǎn)身欲走。
沈知韞卻道:“你當真忘記父親說過這話?”
他背影一頓:“好些年前的事,記得不甚清楚,無論岳父說了什么,我知道他是不愿看你日后跟著我吃苦。”
“是嗎?”
她聲音涼涼。
陳玄策轉(zhuǎn)過身,不再避開這話:
“你這是什么意思?”
沈知韞走近,低聲詢問:“這些事情你自然不知道,陳玄文?!?
咚。
一記重錘敲在他心口。
陳玄策面色不變。
“莫非你也相信汪映葭的無稽之談?”
“她是記恨我們感情和睦,你別著了她的道?!?
沈知韞看了他好幾秒,轉(zhuǎn)身就走,卻被他一把拉住,猛然抱緊,呼吸噴灑在他耳邊:
“知韞,我是你的夫君,我就是陳玄策……”
他語氣沉穩(wěn)有力,心中卻帶著說不明的慌亂。
沈知韞卻笑,尖銳地吐出兩個字:“騙子!”
“你還想騙我到什么時候?”
他一口篤定,隨著她的沉默,卻逐漸發(fā)虛:“我沒有騙你……”
“……即便、即便我真的是陳玄文又怎樣?與你夫妻多年的人是我!”
事情敗露,陳玄策心中如墜冰窖,但他覺得這事并非不可挽回。
見沈知韞不語,他知道不該逼她:“我們安安穩(wěn)穩(wěn)生活這么多年,再說……還有屹川,他如今還小,你忍心叫他得知真相?”
他想,知韞愛著屹川,總會對他憐惜幾分。
可陳玄策不知,沈知韞最恨他用自己的親人逼她!
上輩子陳玄策傷了她的親人,愚弄她,沈知韞早已深惡痛疾。
這時候她反應(yīng)過來,為何這些年陳玄策一味放縱陳屹川,原來還有這個原因。
只是個侄子,何必大費周章培養(yǎng)他?
沈知韞冷然:“陳屹川大了,也該知曉真相,不該繼續(xù)認賊作父?!?
“認賊作父?”
陳玄策雙手緊緊摟著她的肩膀,咬牙切齒:“我怎么就成了賊?”
“當時玄策確實身受重傷,最后重傷不治,我何嘗忍心看著他去死?”
“我為他找來全城的大夫,又不計費用為他買藥醫(yī)治,可他……”
陳玄策聲音發(fā)顫:“他傷勢太重了,根本救不回來。”
當時他雖中了進士,卻苦于沒有門路,加上被人打壓針對,一味蹉跎,只好借著陳玄策的關(guān)系留在軍中,企圖謀一份出路。
“臨死前,他還念叨著你的名字,怕自己回不去,留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