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不喜歡吃肥肉,謝中銘特地把豆豉回鍋肉里比較瘦的肉夾到她碗里。
    她端著那盒鋁制的盒飯,眼見著白米飯上面很快鋪滿了回鍋肉,謝中銘卻還在往她碗里夾,夾了回鍋肉又夾西紅柿炒蛋,怕她吃不飽似的。
    “夠了,夠了,吃不了那么多。”
    她遮著鋁制的飯盒往后退,謝中銘這才放下筷子。
    “那你吃?!?
    喬星月就著回鍋肉,扒了幾口香噴噴的白米飯,這趕了一天的路,累了一天,有香噴噴的回鍋肉吃,喬星月覺得特別幸福。
    要知道以前她帶著安安寧寧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可是一兩個月都吃不上一回肉。
    扒了好幾口白米飯,喬星月才意識到,謝中銘還沒開始動筷子。
    她停下來,“你咋不吃?”
    這才發(fā)現(xiàn),桌子上只有一盒白米飯。
    謝中銘看著她,淺淺一笑道,“你平時飯量就不大,我估計這盒米飯你也吃不完,我就只打了一盒。等你吃完了,剩下的給我,別浪費了?!?
    謝中銘說的在理。
    平日里她飯量小,像這樣用鋁制飯盒直接上鍋蒸的白米飯,她最多吃三分之一。
    剛剛她完全沒有想到,要分一點出來給謝中銘,而且也沒有多余的碗,這都不知道是他第幾次吃她剩下的了。
    她把碗放下來,換了一頭,遞到謝中銘面前,“你先吃吧,這頭我還沒吃過,不能回回讓你吃我剩下的。”
    “有啥關(guān)系。”謝中銘一點也不嫌棄是她吃過的。
    五年多之前,他倆那事都做過了,早就是兩口子了,被窩都鉆了,還怕同吃一碗飯?
    反正謝中銘心里是樂滋滋的。
    他身子筆挺地坐在那里,明明心里樂滋滋的,眉眼里卻是無比的沉穩(wěn)淡定,又往她碗里夾了油渣炒白菜,“吃吧?!?
    喬星月重新端起鋁制的飯盒繼續(xù)吃。
    今天的回鍋肉和油渣炒白菜,格外的香噴噴,西紅柿炒雞蛋里的番茄味也濃濃的,那湯汁就著飯,特別可口,比后世那些用化肥農(nóng)藥催熟的西紅柿味道濃多了。
    她扒著白米飯時,低著頭沉思著,其實謝中銘這男人除去五年前把胖丫丟在茶店村不聞不顧以外,挑不出任何毛病。
    之前他對胖丫的態(tài)度,也完全理解,誰能喜歡上一個從沒見過面的丫鄉(xiāng)胖妞?
    那個時候的謝中銘正是二十二歲,風(fēng)華正茂,意氣風(fēng)發(fā),年輕有為,年紀(jì)輕輕就是部隊排級干部,又長是那般俊模樣,就是茶店村的村花也配不上他。
    喬星月好像也能理解他。
    鋁制的盒飯里,剩下的白米飯還要留給謝中銘吃。
    她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那部分,她沒動,整盒飯是長方形的,剩下的三分之二成了整整齊齊的正方形。
    怕他餓肚子,她吃得特別快。
    趕緊把剩下的飯,遞給他,“快吃吧,我吃飽了?!?
    “你再吃點?!?
    “我真吃飽了,你趕緊吃?!?
    在后世的時候,人們就經(jīng)常說: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要是能在這個年代,能夠收獲一份平常溫馨又一輩子忠實的感情,應(yīng)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若是沒有之前胖丫的事情,喬星月差點就以為,謝中銘就是車馬都慢的年代里,能夠陪伴她一輩子的男人了。
    但她怕自己又胖成之前的樣子后,會被謝中銘嫌棄。
    剛剛冒出來的念頭,忽然就被她掐滅了。
    謝中銘怕她沒吃飽,再三詢問,得到她的答案后,依舊沒動筷子。
    她問他,“你咋還不動筷子。”
    “要不你再吃點吧。”謝中銘把筷子遞給她,“筷子我沒動,我怕你沒吃飽,一會兒我吃過了,飯菜就臟了?!?
    “你都不嫌棄我吃過的,我咋會嫌棄你。我是真吃飽了,你趕緊吃?!?
    她搶了他手中的筷子,夾起一塊回鍋肉,強喂到他嘴里,“趕緊吃,別啰嗦了。”
    謝中銘咬著嘴里的回鍋肉。
    這是星月喂給他的?
    此刻,嘴里的回鍋肉仿佛不只是回鍋肉了,比金子還要金貴,他舍不得吞,舍不得咬,仔細(xì)回味著。
    這仿佛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回鍋肉。
    剛剛星月是說,她也不嫌棄他?
    大口扒著白米飯的謝中銘,眉眼全程帶著幸福的笑意。
    血色的夕陽透過紙糊的窗戶照進來,斜斜地落在謝中銘的側(cè)顏上,勾勒出他干凈利落的下頜線。
    他端著鋁制的飯盒,大口扒白米飯,精氣神十足,快嚼快咽間不見半分狼吞虎咽,反倒是透著股利落勁兒,讓人越看越順眼。
    喬星月手撐著桌面,肘著下馬,靜靜地看著他吃飯的樣子。
    像是在欣賞。
    謝中銘怕浪費,飯盒里一粒米飯也沒留下,不經(jīng)意間抬頭時,正好撞上喬星月這抹欣賞的目光。
    喬星月也不知咋了,目光趕緊收回來,手也垂下來。
    趕緊拿起空掉的鋁制飯盒起了身,“我去洗碗?!?
    “我去洗,你在屋子里等我?!敝x中銘搶走飯盒,用草紙擦干凈桌面,幾大步走出去。
    直到腳步聲聽不見了,喬星月仍然覺得胸口有些發(fā)緊。
    她剛剛躲開謝中銘不經(jīng)意間抬頭的對視,是因為緊張?
    她在緊張個啥?
    她定了定心神,很快拋開雜念。
    飯后,謝中銘帶著喬星月出去散步消食,回到招待所門口,身后突然有人喊了謝中銘一聲。
    “中銘?”
    謝中銘聽聞中氣十足的男聲,有些熟悉。
    停下腳步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中山裝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氣度非凡地朝他走過來。
    仔細(xì)一認(rèn),果真是熟人,“浩子?”
    這不是在家屬大院,從小跟他玩到大的蔣浩嗎?
    只不過蔣浩十二歲那年,蔣浩隨著蔣父的調(diào)任離開了錦城軍區(qū),去了京城軍區(qū)。
    “浩子,你怎么在昆城?”謝中銘拍了拍蔣浩的肩。
    蔣浩抬手扶了扶橫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舉手投足之間透著濃濃的書生味,一看就是個知識分子,“我們科研團隊在這里召開會議,正好住在這個招待所?!?
    原來將這家招待所幾乎住滿的科研團隊,就是蔣浩他們團隊。
    蔣浩剛剛迎面走過來的時間,就注意到了謝中銘身側(cè)一起走著的喬星月,這女同志又高又瘦又白,長得又惹眼,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而且氣質(zhì)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