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謝中銘是真心覺得自己愧對喬同志。
    二來安安寧寧是他的親骨肉,他一定要給安安寧寧一個完整的家庭。
    陳勝華聽聞謝中銘的決心后,又拍了拍他的肩,“中銘,只要你想彌補,現(xiàn)在也不晚。陳叔支持你,一定要負(fù)起責(zé)任來。”
    他布滿風(fēng)霜的臉不再嚴(yán)肅,只剩下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關(guān)切。這語重心長的語氣里,也不只是一個首長對屬下的寄予的厚望,更是透著父愛般的支持。
    謝中銘是陳勝華從小看著長大的,即便他當(dāng)不了自己的女婿,他也會拿他當(dāng)半個兒子來對待。
    陳勝華不僅希望他能對國家做出貢獻,能當(dāng)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更希望他的個人感情路能夠走得順暢一些。
    五年半之前,謝中銘去茶店村做任務(wù)的時候,被胖丫家下了配種的獸藥與胖丫春風(fēng)一度后,不得不娶胖丫,那個時候大家都在惋惜這么好的男兒就被豬給拱了。
    誰曾想多年后,胖丫會帶著一雙女兒以喬同志的身份出現(xiàn)在中銘的面前。
    這也許就是上天安排的一段緣分。
    “不過……”陳勝華眉心輕擰。
    又問,“中銘,胖丫在茶店村的時候沒上過一天學(xué),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現(xiàn)在的喬同志不僅會給你做手術(shù),還會針灸,我聽北楊說好像她還懂外語?她失蹤的這五年時間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能從一個大字不識的鄉(xiāng)下村姑,變得現(xiàn)在這般機智、果敢、冷靜、聰明、能干,樣樣本事傍身?”
    當(dāng)初謝中銘從茶店村回來打結(jié)婚報告,對于他的結(jié)婚對象胖丫,部隊上是做過背景調(diào)查。
    胖丫是茶店村從小土生土長的村姑,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而且品性差,經(jīng)常偷雞摸狗。
    短短五年時間,胖丫除了樣貌品性脫胎換骨以外,連腦子也換了一樣。
    這不得不讓陳勝華懷疑。
    瞧著陳勝華一張染滿風(fēng)霜的臉寫滿了疑惑,謝中銘后背不由繃了繃,“師長,你還是不相信喬同志就是胖丫?”
    陳勝華若有所思后,堅定道,“不,我沒懷疑喬同志的身份。安安寧寧和她長得七八分相像,鐵定是她的親生女兒。而安安寧寧都有你們謝家的家族遺傳病,寧寧連肺部缺陷結(jié)構(gòu)也與你父親相同,肯定是你們謝家的血脈。是喬同志這五年的經(jīng)歷,讓我有所顧慮?!?
    “你是說……”謝中銘想到了一個答案。
    陳勝華點點頭。
    他與謝中銘二人,是多年來的上下級,更像是父子一樣心靈相通。
    他們彼此都知道彼此的想法。
    “中銘,你還記得前段時間你在茶店村,遇到的想害你性命的特務(wù)分子嗎?”
    “師長是懷疑,喬同志這五年突然從一個鄉(xiāng)下村姑,變成了機智勇敢本事傍身的人,是接受過特殊訓(xùn)練。是境外組織特地培訓(xùn)出來的,以柔軟姿態(tài)接受我的女特務(wù)?”
    從最開始的時候,父親謝江就提醒他,要他小心身邊接近他的人。
    陳勝華分析道,“如果境外組織想找一把最好的匕首來刺入我們的心臟,那么不得不說,喬同志肯定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我從喬同志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她絕非有任何歹念。人的行為處事可以偽裝,但一個人的眼神騙不了人?!?
    陳勝華閱人無數(shù),他看人向來很準(zhǔn)。
    喬同志的眼神里有股堅定的善意,絕非偽裝。
    而且上次在醫(yī)院里她控制了歹徒之后,他多次提議讓她到他手下做事,她都拒絕了,如果她是特務(wù),靠近他不是比靠近謝中銘更容易得手。
    但喬同志沒有,喬同志一心只想著能夠給安安寧寧提供安穩(wěn)的生活。
    謝中銘聽聞這一系列的分析,無比堅定道,“師長,喬同志絕非是那些特務(wù)分子。她身上所學(xué)的本事,或許是這些年被生活所逼,不得不去學(xué)得賴以生存的技能?!?
    陳勝華點點頭,“我也相信喬同志絕非是特務(wù)分子,但她身上的本事確實值得懷疑。一個大字不識的村姑,五年的時間為何有著脫胎換骨的變換?”
    是啊,從胖丫變成喬星月,除了樣貌脫胎換骨,連智慧和性格也換了一個人似的。
    但謝中銘相信,喬同志就是胖丫!
    陳勝華再次拍了拍謝中銘的肩,“放心吧,我也相信喬同志就是胖丫。這說明喬同志就是你的緣分。
    不得不說,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中銘,好好彌補,好好把握?!?
    能得到陳勝華的支持,謝中銘無比欣慰,他站著筆直的軍姿,朝陳勝華敬了一個軍禮,無比堅定道,“謝謝師長,我一定好好把握。”
    陳勝華比了一個手勢,讓謝中銘坐,隨即自己坐到師部的簡陋沙發(fā)上,“中銘,現(xiàn)在沒有首長和屬下,坐下來,叔和你好好聊幾句。”
    “是?!敝x中銘落座后,肩背依然挺得筆直,雙手落在膝蓋上,端正地坐著。
    陳勝華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潤了潤嗓子,道,“中銘,這件事情我仔細想了想,確實是你對不住喬同志和兩個娃。你娶了喬同志五年半,沒讓喬同志來部隊隨軍,也沒回茶店村探望過一次。要不是上次茶店村來了電報,又要找你要一大筆錢,你恐怕還不知道喬同志己經(jīng)失蹤多年?;仡^你寫個家屬院的申請報告。組織上給你和喬同志還有安安寧寧一家四口,單獨安排個小院。”
    既然是兩口子,還有兩孩子,就不再適合和謝江黃桂蘭他們住在一起了。
    這正是謝中銘的意思,他也準(zhǔn)備申請家屬院,沒想到陳師長替他想好了,“謝謝師長?!?
    “等你把喬同志哄好了,還得把婚事辦了,至少要擺幾桌酒。我可是等著喝你的喜酒。”
    謝中銘也盼著那么一天。
    陳勝華嘆了一口氣,又說,“唯一遺憾的是,這輩子我是當(dāng)不了你的岳父嘍。不過沒關(guān)系,我們家嘉卉也樣樣優(yōu)秀,她的正緣還在后頭等著呢。”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
    陳勝華也不會因為謝中銘一直不接受他家嘉卉,而有半點懷恨,相反是真心祝福,真心拿謝中銘當(dāng)自己的孩子一樣。
    提到陳嘉卉,謝中銘眼里有許多贊許,“嘉卉同志是個好同志,會有比我更合適的人守護她的。”
    ……
    下午,謝中銘請了半天假,獨自踩著二八大杠去了離部隊幾公里外的城區(qū)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一共有上下三層,每個柜臺前都有營業(yè)員。
    一樓主要陳列的是食品糧油副食和生活用品,二樓是服裝鞋帽,三樓是大件物品。謝中銘找了好大一圈,也沒有看到女同志穿的內(nèi)褲。
    昨晚給喬同志洗衣服的時候,無意間發(fā)現(xiàn)喬同志的內(nèi)褲褲襠上破了好幾個小洞,應(yīng)該是穿了好幾年了。
    他這-->>個當(dāng)丈夫的,得給媳婦買幾條新的內(nèi)褲。
    終于在二樓的某個柜臺前,看到玻璃柜里陳列的棉內(nèi)褲,有男式的,女式的,他略顯尷尬地停下來。
    即使有些尷尬,可他身上有著軍人的氣魄,站在柜臺前身姿依舊挺拔如松,往那一站,周圍柜臺的營業(yè)員不由紛紛投來目光。
    這小伙子是長得真俊呀,穿著軍綠色的褲子,淡綠色的襯衣,衣肩上還有徽章,估計是個不小的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