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毓靈沒看見兩人之間暗流涌動的氣氛,側(cè)過身看了眼沈勵行。
“藥材的事,交給他。”她朝沈勵行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他有辦法弄來?!?
接著,她又對林景塵道:“至于屋子,你去問問那些已經(jīng)不住在自家的人家,屋子都空了出來,問他們愿不愿意先借出來安置病人。”
林景塵一怔,隨即重重點(diǎn)頭:“是!我這就去問!”
他說完,又忍不住抬眼,飛快地瞥了一眼沈勵行,那眼神復(fù)雜,似乎想問什么,但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轉(zhuǎn)身匆匆隱入了夜色之中。
門被重新關(guān)上,隔絕了屋外嗚咽的風(fēng)聲。
“嘖?!?
沈勵行突然輕笑一聲,打破了屋內(nèi)的寂靜:“他方才看我的眼神,倒好像很失落的樣子?!?
鐘毓靈正轉(zhuǎn)身回到桌前,聞莫名其妙地抬眼看他:“有什么好失落的?”
她沒等沈勵行再開口,跟著道:“天色不早了,你找個地方歇下吧?!?
“這里不行嗎?”沈勵行理所當(dāng)然地開口,目光掃視了一圈這簡陋卻干凈的屋子,“我看這里就挺好,清凈?!?
鐘毓靈被他這副不見外的樣子氣笑了。
“沈二公子,你看清楚了,這是我歇息的地方?!?
她頓了頓。
“要不然,你跟林大夫擠一擠?他那屋里都是男人。”
沈勵行懶洋洋地收回倚在門框上的身子,仿佛沒聽懂鐘毓靈話里的逐客之意,反而嫌棄地撇了撇嘴。
“嘖,本公子可不習(xí)慣跟別的男人擠一張榻?!?
那副理所當(dāng)然的紈绔姿態(tài),看得鐘毓靈心頭火起,面上卻勾起一抹假笑:“是啊,沈二公子風(fēng)流慣了,自然是親近女子的。只可惜,這里沒你想找的鶯鶯燕燕?!?
她這話帶了刺。
哪知沈勵行非但不惱,反而朝她走近兩步,那雙桃花眼在燭光下流轉(zhuǎn)著戲謔的光,他微微傾身,壓低了聲音,氣息幾乎要拂到鐘毓靈的耳廓。
“嫂嫂這話,怎么聽著酸溜溜的?”他輕笑一聲,“莫不是在吃醋?”
溫?zé)岬臍庀⒓さ苗娯轨`耳根一麻,她下意識后退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過分親近的距離,心底暗罵這人是個登徒子。
她面無表情地白了他一眼:“你要住不住,不住便出去吹風(fēng)。你也聽到了,村里空房緊張,沒有多余的屋子給你挑?!?
“誰說沒有?”沈勵行環(huán)視一圈,目光最終落在了床榻邊的空地上,“這不就挺寬敞?!?
鐘毓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秀眉立刻蹙了起來。
還不等她開口,沈勵行便徑自道:“沒事,嫂嫂睡床,我睡地上??傂辛税桑俊?
他這話一出,鐘毓靈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又好氣又好笑。虧他想得出來!
“不行!”她想也不想便斷然拒絕,“沈勵行,你我叔嫂有別,同住一屋,像什么話!傳出去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沈勵行卻像是完全沒把她的顧慮放在心上。
他徑直走到屋角那個破舊的木柜前,拉開柜門,竟真的從里面翻出了一床半舊的鋪蓋。他將鋪蓋往地上一扔,動作不見半分世家公子的矜貴,反而透著一股說一不二的利落。
他一邊慢條斯理地鋪著地鋪,一邊頭也不抬地開口,聲音悠悠傳來:
“人命關(guān)天的時候,誰還管那些虛名俗禮?”
他將被子抖開,鋪平,動作熟練得不像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哥。
“再說了,我們這也不是為了自己享樂,是給病患騰地方,嫂嫂醫(yī)者仁心,不會連這點(diǎn)地方都舍不得吧?你這屋子空著也是空著,委屈我一下,能多救條人命,劃算。”
鐘毓靈被他這番歪理堵得啞口無。
她還想再說些什么,沈勵行卻已經(jīng)鋪好了床鋪,拍了拍手,轉(zhuǎn)過身來,桃花眼直直地望進(jìn)她的眼底。
“何況,我保證,沒人敢亂嚼舌根?!?
他這話說的篤定,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鐘毓靈心頭疑竇叢生,下意識追問:“你憑什么保證?”
沈勵行緩緩直起身,那雙總是帶著幾分輕佻的桃花眼,此刻在昏黃的燭光下卻顯得有些深沉。他彎起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簡單。”他輕描淡寫道,“敢嚼舌根的,都?xì)⒘司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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