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把她當人,還是當個被圈禁起來的寵物?
她在鎮(zhèn)南侯府的時候,宋氏和鐘寶珠便是如此,用她規(guī)矩和莫須有的罪名將她死死壓住,隨意折辱打罵。她以為嫁入國公府,頂著這個世子妃的名頭,至少能活得像個人樣。
可到頭來,還是換湯不換藥。
眼前的男人,是她名義上的小叔子。他非但沒有半分對長嫂的敬重,反而用這種掌控者的姿態(tài),來規(guī)訓她的行,決定她的生死。
憑什么?
鐘毓靈垂下的眼睫輕輕一顫,再抬起時,那雙清澈的眸子里,一點寒芒如星子般炸開,卻又被她迅速用天真無邪的神色掩蓋得干干凈凈。
被他攥得發(fā)疼的手腕順勢一轉(zhuǎn),竟就這么帶著他的力道,反手按在了他結(jié)實滾燙的胸膛上。
沈勵行的身子猛地一僵。
他還未及反應,一股清甜的,帶著淡淡藥草香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鐘毓靈整個人更是朝他臉上湊了過去,近得幾乎能碰到彼此的鼻尖。她微微歪著頭,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眨了眨,神色間滿是純?nèi)坏你露c不解,仿佛一個正在虛心求教的孩童。
她溫軟的呼吸拂過他的唇瓣,聲音輕得像羽毛搔過心尖。
“大哥哥……”
她吐氣如蘭,軟糯的嗓音里帶著一絲委屈和困惑。
“你說的不可以的距離,是像我們現(xiàn)在這樣嗎?”
沈勵行的呼吸瞬間凝滯。
那雙清澈見底的杏眼里,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錯愕僵硬的臉。溫熱的吐息帶著少女獨有的甜香,像最纏綿的藤蔓,一點點收緊,讓他幾乎無法思考。
他活了二十年,在風月場里向來是游刃有余的那個,何時被一個女人,還是他名義上的長嫂,逼到過這般境地?
荒唐!
下一刻,沈勵行猛地回神,心頭竄起一股被冒犯的燥火。他一把抓住鐘毓靈的肩膀,用力將她推開,兩人之間瞬間拉開了三尺遠的距離。
他的胸膛因方才那番猝不及防的貼近而劇烈起伏著,額角青筋都隱隱跳動。
“沒錯!就是這個距離!”他幾乎是咬著牙迸出這幾個字,聲音里帶著壓不住的惱意,“這就是不可以的距離!”
鐘毓靈被他推得踉蹌一步,站穩(wěn)后卻不見絲毫慌亂。
她只是抬起頭,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里滿是費解,歪著腦袋,天真地反問:“那為什么我們就可以呢,大哥哥?”
“我們也不可以!”沈勵行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語氣斬釘截鐵。
“可是……”鐘毓靈似乎更困惑了,她微微蹙起秀眉,像是在努力回憶什么。
忽然,她的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院子里顯得格外響亮:“我們之前在湯池里,不是比這還近嗎?還有上次,在大哥哥的房間里……”
話音未落,恰在此時,院墻外傳來幾個灑掃下人經(jīng)過的腳步聲和低語聲。
沈勵行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至極!
這個女人是瘋了嗎?!這種話也敢在外面說!
電光石火之間,他一個箭步上前,想也不想地伸出大手,一把捂住了鐘毓靈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唔!”
鐘毓靈猝不及防,一下睜大眼,驚愕的看著他。
“那是意外!”沈勵行壓低了聲音,從牙縫里擠出警告,“是你自己胡亂動作!你身為世子妃,自然不該如此,以后也絕不能如此!聽見沒有?”
他的聲音又急又狠,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額發(fā)上。
被他捂著嘴的鐘毓靈不掙扎也不點頭,只是忽閃著一雙澄澈無辜的大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隨后,她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他那只骨節(jié)分明、正緊緊捂著自己唇瓣的大手上,眼神里透著幾分探究。
沈勵行像是被那目光燙到一般,猛地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有多么不妥。他觸電似的收回手,幾乎是同時往后退了一步。
嘴唇獲得自由的瞬間,鐘毓靈也迅速后退一步,與他重新拉開距離。
她低下頭,斂去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再抬眼時,又恢復了那副乖巧溫順的模樣,柔聲應道:“知道了,大哥哥?!?
又是“大哥哥”!
沈勵行只覺得這三個字此刻聽來無比刺耳。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煩亂。
“以后別再叫我大哥哥?!彼穆曇衾溆擦藥追?,“我是你小叔子,國公府有國公府的規(guī)矩。你直接叫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
鐘毓靈眨了眨那雙清亮的杏眼,眼底的茫然不似作偽,仿佛他問了一個多么深奧的問題。
沈勵行只覺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
她嫁入國公府數(shù)日,竟連自己小叔子的名諱都不知道?
他壓下心頭的火氣,從齒縫里擠出三個字:“我叫沈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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