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是嫂夫人不識路徑,在這府里迷了路呢?”
他的語氣云淡風(fēng)輕,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鐘遠山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鎮(zhèn)南侯府的大小姐,在自己家里迷路?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他強壓下怒火,沉聲下令:“來人!都給我去找!”
“把府里每一個角落都給我仔仔細細地搜一遍!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是!”
一時間,侯府內(nèi)人聲鼎沸,無數(shù)家丁護衛(wèi)四散而去。
沒過多久,一隊護衛(wèi)便尋到了書房的院落附近。
領(lǐng)頭的護衛(wèi)長看見守在院外的門房,上前一步,沉聲問道:“可有見到大小姐?”
守門的家丁臉色一白,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答道:“沒……沒看見……”
護衛(wèi)長何等眼力,見他這副模樣,心中頓時起了疑。
他不再多問,抬手便要推門進去。
“咚?!?
一聲脆響從里面?zhèn)鞒觥?
護衛(wèi)長心頭一凜,再不遲疑,猛地一掌推開了院落大門,直沖書房而去。
門扉洞開的瞬間,屋內(nèi)景象盡收眼底。
滿地狼藉。
青花瓷瓶的碎片濺得到處都是,清亮的茶水洇濕了名貴的地毯。
書案上的筆墨紙硯也東倒西歪,幾卷竹簡散落在地,一片混亂。
而在這片混亂中央,正站著一個衣衫微亂、滿臉驚惶的少女。
不是鐘毓靈,又是誰?
她的小臉煞白,一雙澄澈的鹿眼瞪得滾圓,像是受了驚的小獸,茫然又無助地看著破門而入的眾人。
跟著沖進來的門房看清那人是誰,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三……三小姐?您怎么會在這里?!”
門房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充滿了不可置信。
護衛(wèi)長臉色一沉,銳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刮向兩個門房。
“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們!”
他聲色俱厲。
“門是怎么守的?竟讓三小姐闖了進來?”
兩人頓時噤若寒蟬,啞口無。
他們心里翻江倒海,明明方才聽見的是落水聲,還用竹竿探了半天,怎么一轉(zhuǎn)眼,人就跑到侯爺?shù)臅坷飦砹耍?
這簡直是見了鬼了!
不過,驚駭之余,兩人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氣。
至少人沒淹死,他們的小命大約是保住了。
鐘毓靈像是被這陣仗嚇壞了,瑟縮著肩膀,眼圈瞬間紅了。
她帶著濃重的哭腔,聲音都在發(fā)抖。
“對不起……靈靈……靈靈來找爹爹……”
她伸出那只被劃破、還滲著血絲的小手,無措地指了指主位。
“可是爹爹不在……我想在這里等爹爹回來……”
她抽噎了一下,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看上去可憐極了。
“我不是故意的……東西就……就自己摔壞了……”
這番話說得顛三倒四,毫無邏輯,但傻子說話本來就是這樣的。
護衛(wèi)長銳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雖然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但看著眼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嚇得渾身發(fā)抖的少女,一時間也尋不出什么破綻。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把人帶到侯爺面前。
“三小姐,請隨我來吧?!?
他側(cè)過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語氣總算緩和了一些。
隨即,他又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兩個魂不附體的門房。
“你們兩個,也跟上!”
鎮(zhèn)南侯府的前廳,氣氛正酣。
沈勵行與鐘遠山推杯換盞,笑晏晏,仿佛方才書房內(nèi)的對峙從未發(fā)生。
酒過三巡,鐘遠山臉上已有了幾分醉意。
“二公子,小女懵懂無知,給您添麻煩了?!?
沈勵行勾唇一笑,正欲開口,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卻由遠及近,打破了廳內(nèi)的和諧。
護衛(wèi)長領(lǐng)著人,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他身后,跟著兩個面如土色的門房,和一個衣衫凌亂、發(fā)髻歪斜的鐘毓靈。
鐘遠山臉上的醉意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護衛(wèi)長躬身行禮:“侯爺,三小姐找到了?!?
一旁的宋氏和鐘寶珠交換了一個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
雖然不知道這傻子又做了什么,但看起來就沒好事。
鐘遠山眉頭緊鎖。
“人在何處尋到的?為何這副模樣?”
護衛(wèi)長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些。
“在您的書房?!?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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