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忌的計劃很多。
但正如老生常談的,制定計劃就是為了打破的。
這是它唯一存在的理由。
陳無忌曾經列在計劃內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不做,而是緩做、慢做、有序的去做。
原本按照他的設想,這幾日霍三娘她們應該已經去郁南城了,酒樓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
但秦斬紅來了。
“開酒樓也不耽誤陳旅帥上陣砍人嘛,酒樓選址諸事我來安排,陳旅帥屆時只管安排好人手便可?!毙煸隽x忽然將此事包攬了下來,并憤憤不平的說道,“李四分茶的猖狂讓我念頭擁堵,須借陳旅帥之手出這一口惡氣。”
陳無忌將剛剛炒好的鹿肉放在了桌子上,“徐先生跟李四分茶有仇?”
“有,不過也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當年我低了一頭,也算是過去了。只是今日忽然發(fā)覺有這樣一個機會,心頭又起了不甘?!毙煸隽x揮舞著筷子,很平淡又含糊不清的說道。
他吃的有些口急,以至于吐字不是很清晰。
陳無忌了然,“徐先生居然能低了一頭,讓我著實有些詫異,不過這口氣我肯定要幫徐先生出了。說起來,李四分茶的東家和掌柜做事過于狹隘,讓我也有些不快?!?
“我為何不能低一頭?我只是一個開棺材鋪的,而他們是郁南最為龐大的世族李氏。這個龐大我說的是口數(shù),和實力無關,若論實力,還是你們陳氏當先?!毙煸隽x說道。
陳無忌平淡笑道:“徐先生在自謙之時,也可以幫我陳氏自謙一下。”
“這是不爭的事實?!?
陳無忌:……
他以前只是覺得這位有些生人勿近的冷漠,不太好相處,今日忽然發(fā)覺,這位說話也讓人有些難以招架,綿里藏針。
“既然先生與李四分茶有嫌隙,何不趁著這次機會直接打垮他們?酒樓終歸只是商業(yè)上的競爭,很難讓李氏傷筋動骨?!标悷o忌問道。
郁南城中那么多的勢力,在面對羌人這個外敵,以及他這個他們肯定不會信任的新任都尉時,矛盾和混亂在所難免,肯定要用到合縱連橫之術了。
有舊怨在前,李氏十之八九是不太可能選擇合作的。
徐增義飛快的扒拉著酒菜,含糊說道:“現(xiàn)在不是時機,動了李氏,其他人會對我們失去信任,后面想做什么可就難了?!?
“我與李氏雖然有舊怨,但李氏在家國大事上,卻從不含糊,我準備第一家就去他們家,他們應該會選擇放下仇恨,幫助我們。只要李氏點頭,其他人也會好說一些,我們的舊怨,仗打完了再接著打也無不可?!?
陳無忌有些驚訝,“李氏把公私分得如此明白?”
他剛剛還在想李氏跟徐增義有舊怨,或許會趁機使絆子。
這想法是正常思維,常人一般都會這么想。
不同尋常的,反而是李氏。
把仇恨能輕輕拿起,又重重放下并不容易。
“他們確實分得挺明白?!毙煸隽x豪飲了一大口酒,用力抹了把嘴。
“在家國大義面前,他們放下仇恨,和敵人合作已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個家族有些地方讓人極為不爽,但在有些方面,當真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