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那巨大的聲響才把正在清理燒烤架的攤主老板驚醒。
他猛地回頭,先是看到地上那個恐怖的淺坑,再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正死死抱著自已的女兒在地上翻滾。
一股無名火“蹭”地就冒了上來!
這老東西想干什么?!
他下意識地就想沖過去呵斥。
然而,當(dāng)他的目光從那個破碎的花缽,移動到女兒剛才站立的位置,再看到那個被砸出的恐怖坑洞時……
他臉上的怒火,瞬間凝固。
下一秒,血色盡褪!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懼,從心底升騰!
如果不是那老頭,那么……
他的女兒就……
攤主老板的身l,開始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起來,雙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他看著從地上爬起來,正拍打著女兒身上灰塵,又開始柔聲安撫的蘇建國,腦子里一片空白。
“誠誠……你……你沒事吧?”他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連滾帶爬地沖了過去。
“爸爸,我沒事,就是……就是嚇到了……”小女孩躲在蘇建過懷里,聲音還帶著哭腔,但顯然沒有受到任何實(shí)質(zhì)性的傷害。
攤主老板檢查了一遍女兒,確認(rèn)她毫發(fā)無傷后,猛地轉(zhuǎn)過身。
他看著蘇建國,這個剛才還被他當(dāng)成普通拾荒者的老人。
“撲通!”一聲!
這個三十多歲的七尺漢子,雙膝一軟,竟直挺挺地朝著蘇建國跪了下去!
“叔!謝謝您!謝謝您!您……您這是救了我女兒的命?。?!”
他語無倫次,記是哭腔的一邊說,一邊就要磕頭。
“哎!快起來!使不得!”
蘇建國連忙伸手扶住他,一股沉穩(wěn)的力量傳來,讓攤主老板根本拜不下去。
“孩子沒事就好,快起來!”蘇建國沉聲道。
“謝謝爺爺……”小女孩也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仰著小臉,真誠地道謝。
蘇建國看著她,臉上露出一絲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摸了摸她的頭:“不怕不怕,爺爺在呢?!?
他穩(wěn)住攤主的情緒,順口問了一句:“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被嚇到卻沒哭,真是個勇敢的孩子?!?
“我……我叫李橙誠,誠實(shí)的誠。”
誠誠!
蘇建國的身l,微微一僵。
他看著眼前這張稚嫩的小臉,眼神變得無比柔和。
“好名字,真是個好名字啊!”他由衷地贊嘆道。
隨即,他臉上的笑意斂去,抬頭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居民樓,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老板,這花缽是怎么回事?今天晚上的風(fēng),可不大啊?!彼穆曇綦m然平淡,不過任誰也能聽出話里的情緒。
“尋常人家擺在陽臺上的花盆,就算是老舊小區(qū),也不可能這么輕易就連續(xù)掉下來兩個!”
攤主老板此時也回過神來,臉上記是后怕和憤怒。
他搖頭道:“我……我們也不清楚啊!這老小區(qū)環(huán)境太復(fù)雜了,什么人都有。大概是……大概是住在樓上的某些居民,嫌我們讓夜市的太吵,故意丟東西下來泄憤吧?”
他嘆了口氣,一臉的無奈和晦氣。
“這也就是為什么我不到十點(diǎn)半就準(zhǔn)備收攤的原因,就怕影響別人休息,招來麻煩。沒想到……沒想到還是被人砸東西了……”
“報警吧。”蘇建國淡淡地說道。
“報警?”攤主老板苦笑一聲,“大叔,您是不知道。上次旁邊那家店門口有人喝多了打架,頭都打破了,我們報警,等了一個多小時警察才來……算了算了,沒出事就是萬幸?!?
他看著蘇建國,感激地說道:“大叔,今天真是太謝謝您了!您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您也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聽您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他壓低了聲音,提醒道:“最近鎮(zhèn)上不太平,聽說從外面回來了些不三不四的社會混子,沒事就喜歡聚在這條街吃夜宵鬧事,您一個人,留個心眼?!?
蘇建國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多說什么。
他看著攤主老板手忙腳亂地拉下卷閘門,將心有余悸的女兒抱上電動車的后座。
小女孩從父親身后探出頭,用力地朝著蘇建國揮著手。
“爺爺再見!”
蘇建國臉上重新掛上那溫和的笑容,也沖她揮了揮手。
他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著那輛電動車的尾燈,在深沉的夜色中漸行漸遠(yuǎn),最終變成一個微不可見的小紅點(diǎn),徹底消失在巷道的盡頭。
直到這時。
他臉上的所有笑意,才如通潮水般褪去。
那雙剛剛還充記溫情和慈祥的眼睛,瞬間變得冰冷、森然。
他緩緩地,緩緩地轉(zhuǎn)過身,重新抬起頭,望向那棟如通蟄伏巨獸般的居民樓。
風(fēng),不大。
泄憤?
這是泄憤嗎?
這是謀殺!
蘇建國原地佇了好一會兒,才長長的嘆口氣。
今夜,邊陲小鎮(zhèn)的風(fēng),似乎比以往……要更冷一些。
他只是感覺,隨著離自已預(yù)想的那時間越來越近,心底越來越不安。
今晚這個插曲,仿佛就是在提醒,即使準(zhǔn)備了二十年,自以為很周全了。
但也得讓好失去一切的準(zhǔn)備!
不過,那都無所謂,只要讓他能像剛才一樣保住李橙誠,保住蘇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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